家有幼女初长成

家有幼女初长成

文/夏日荷风
女儿上初一了、女儿身高超过我了、女儿懂得惦记人了……
这一切有关女儿的细微琐事，存积在我的内心深处，就如同秋天里饱胀起来的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在我的心里飘呀飘的，生生把一颗母亲的心，填补得幸福而充实，荡涤得陶醉而精彩。
坦白地讲，我是一个不怎么会照顾人的女人，更确切地讲，我是一个不怎么会照顾孩子的母亲。记得女儿刚出生时，腰身特软，我总是不敢去抱。夜里尿布湿了，爱人开灯为女儿换尿布，而我却常常是酣然大睡。即便是女儿夜里饿得直哭，我也是睡眼朦胧中把她拽到身边，将奶头塞入她急切张开的小嘴，然后自顾自地睡大觉去了。
所以，女儿小的时候，跟我一点都不亲。从她刚刚懂事开始，依照好人坏人排序，她总是不假思索地把我排在好人中的最后一位，坏人中的第一位。于此，我只当笑谈。她尽管找她的爸爸姥姥奶奶去吧，我睡我的觉看我的小说备我的课想我的心事也无不惬意呀。
直到进城以后远离了父母，我才担起一个母亲该担的担子；而这时候的女儿，已经成为一个初长成的姗姗少女了。
血缘，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物质，无论多深的沟壑和隔阂，突然间就会被它全部所消融。而在所有的血缘关系中，母女的关系最具传奇的喜剧色彩。一夜的功夫说来很短，它绿不了杨柳，紫不了茄子，黄不了秋叶，红不了柿树，却能使一个初长成的少女，突然间完成一种顿悟，忘记母亲曾经的叨唠，忘记母亲曾经向她伸过来的手掌，进而深深地恋上母亲，信任于母亲，且深深地依赖上母亲。
也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女儿和无话不谈地父亲突然地就有了距离感：躲避他的亲吻，不再和他说悄悄话，换睡衣前一定要把他狠狠地关在门外……
就在那时，我美美地享受了一顿身为母亲的自豪，尽情地享用了一套精神的饕餮大餐。女儿的小世界，多美，多纯洁，多么令我所渴望呀。当它无声无息地向我开启，把一个又一个好奇的、惊喜的、渴望的、迷茫的符号传达给我时，母亲二字的内涵就变得丰满而有意义起来。
一朵花蕾，纯净地面对着我开放。有羞涩，有快乐，有惊惧，有迷惘。它就是一个我用心呵护着的小精灵呀，我要采撷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真善美，酿制成滋养它的水分和养料，让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去成长。
对，我也要和女儿一起成长。
和她去散步。一样的长发，一样的身材，穿着彼此互换的衣服。远望，分不出孰母孰女。我们手挽手，臂挽臂，披着夕阳，踩着同一个节奏，偌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一转眼地功夫就被我们甩在身后。我们走小吃街，她左手一个奥尔良鸡脖，我右手一袋绿源鸡柳；她右手握一冰糖雪梨，我左手把牙签上的鸡柳塞入她嘴里。边吃，还边谈各自喜欢的小吃。她说下次绝对不放过土豆丝饼，我说拉倒吧，那么大的土豆丝饼吃完你还能走动路嘛。说着谈着我们就从嘈杂喧哗、烟气弥散的小吃街消失，步入一条装点华丽的时装街或是一条商贩密布的菜市场。
女儿的小话匣子一直打开着，伴着她那张不停唠叨的小嘴，发生在她们班的趣闻杂事总是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认真地倾听着，以一种大人特有的警觉，窥视着女儿的学习和成长环境，以一种她所察觉不到的责任，旁征博引地传达着我对她的要求。常常被我们所忽视的孩子的世界，其实很大；那些平日在我们眼里长不大的孩子，其实都很有自己的思想。女儿谈她们班主任的偏心，说她照顾班里几个学生大家都看出来了；说她们班主任和某个任课老师之间有矛盾，致使这位老师一到她们班上课就莫名其妙地发火；说她们班某某学生学习特好却不怎么着大伙待见；说她们班长和外班一个女生课下时偷偷地谈恋爱……
女儿的小世界倒真是装了不少东西呀，比同龄时候的我们可聪明多了。
为女儿精心地准备每一顿饭。下班时间一到，自己就成动漫里的快镜头了。买菜，停车，上楼，换鞋，切菜……争分夺秒地和时间比赛，只为那只饿着肚肚放学回家的小鸟呀。煤气灶和电磁炉轮番上陈，炒菜和炖菜交织进行，切菜声、冲水声、煎油声、开水声、锅碗瓢盆碰撞声，原本寂静的一个厨房，生生被我一个人演绎成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口技表演场。而女儿坐在饭桌前一张小嘴之际，则是我最为紧张急切的一刻：先看她的表情，是皱眉呢，还是低下头迫不及待地吃呢？然后弱弱地问一句：咋样。女儿或满意或失望的回答或表情，总是让我在吃饭的过程中回味上老半天。
我的厨艺向来不怎么地，却稀里糊涂把女儿拉扯得胖胖乎乎，这也给女儿带来一个小小的烦恼，每每看到自己鼓鼓的小肚肚，总是忍不住失望地叹口长气。
女儿大了，真的大了，大到开始隐瞒自己的体重，大到因观点不一和我矜持地理论，大到想法了解我的内心并试探着为我送上安慰。
许是性格和经历所致，在生活中，我一向是个糙者。偏执于某些喜好的结果，使我看不到许多生活中其他的精美的纹理，更感受不到它们所带来的小巧而别样的美。如果说这样的生活是一种残缺和单调的话，那么，是初长成的女儿，对我残缺和单调的生活进行了填补和修饰，是她，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拉着我去深入生活的每一个方向，去碰触每一个生活肌肤深处的细微纹理，而这些纹理对我的刺激所产生的反馈，则是一个又一个对我具有感召和指导意义的课堂。这些课堂上的知识总是在不断提醒我：和责任与挑战脱节的日子，是空洞而干瘪的；只有在磨砺中经历过创新的人，才无愧于宝贵的生命和精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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