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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如莲女子

2022-01-05叙事散文萧秋雨
如莲女子萧秋雨陈爱莲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一个公认的粗俗的女人。认识陈爱莲之前,先认识她的老公,我的第一位书法老师谢知非。谢知非很有才华,是市里书法家协会的副会长,他最擅长的是瘦金书,可却教我们柳体,谢知非先生说学写字如学作人,先要有骨。我……
    
如莲女子
萧秋雨   陈爱莲是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一个公认的粗俗的女人。
  认识陈爱莲之前,先认识她的老公,我的第一位书法老师谢知非。谢知非很有才华,是市里书法家协会的副会长,他最擅长的是瘦金书,可却教我们柳体,谢知非先生说学写字如学作人,先要有骨。我对于书法没兴趣,一年下来三十多次练习得优的极少,一般也就及格吧,现在想想真是遗憾:身入宝山空手归。
  有一次,谢知非为我们买了一批毛边纸,让班干部去搬,我有幸去了一次他家。他家住在教师三号楼的二楼,我一进去就发现屋里有种特殊的味道,一种谈谈的清香,又有一丝甜味。走进谢知非先生的书房,大吃一惊,迎面看见的是一个直到屋顶的大书架,里面是历朝名家的法书,房间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特大号的书案,案上有一个大如脸盆的笔洗,还有三四个笔筒,里面满是各式毛笔,据说他有一支真正的狼毫笔,要两千多块呢。其它三面墙上,挂着许多字画。谢知非先生师从中央美院的一位老教授,是公认的书法界泰斗。老教授曾经多次邀请谢知非先生北上,并允诺谢知非先生调入美院。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没去,或许不久就会去吧。
  在我欣赏谢知非先生大作的时候,他的夫人端了一杯茶进来,在谢知非的家中看见陈爱莲让我又吃一惊,怎么会是谢知非的老婆?实在是不般配!莫非有什么隐情?在家里的陈爱莲老师倒是有些和善,胖胖的脸上挂着笑,但我还是不想再呆在这里,即使是谢知非先生的家。
  陈爱莲除了平常对学生的态度很差,对老师也是爱理不理,尤其是对一些年轻的老师。一些领导来借书,陈爱莲笑堆在脸上,十本二十本一句话也不说,平常老师借书就说一次两本,一星期归还,学生则只能借一本,而且每星期只能借一次,口气冰的可以冷死人。陈爱莲上班很少提前也从不加班,每次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就将我们赶出去,好有时间理书。每次上班下班都端着一个大杯子,里面红红的也不知放的什么,很多人都有意见:你又不是教授,不过一图书管理员,叫一声老师都是看得起你,还一天到晚端着个杯子!上班时间基本上不是打毛线,就是打瞌睡。几次我借书的时候都看见她张着嘴,嘴角留着口水,一个大学职工怎么能这样?
  毕业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一天我去借书,看见陈爱莲竟然哭了。陈爱莲见人就说:“天哪,怎么没有王法了?”我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那人说:“谢知非挨打了。”陈爱莲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简直就有些嚎叫了:“凭什么他就可以打人,当官就很了不起吗!可怜我家的只是一个老实人,哪里会打架。”
  原来,那天早上,天气很好,陈爱莲拿了被子出来晒,没想到刚把被子铺好,兜头浇下一瓢冷水。陈爱莲就上楼理论,说着说着就翻脸了。楼上住的是市九三学社主委的儿媳,在学校教法律。她的老公在市刑警队,三十出头,血气方刚,就推了陈爱莲一把。陈爱莲快奔五十了,又胖,一下子就摔倒了。楼上的两夫妻不但没扶一把,反而“咣”的一声将门关上。谢知非原来还劝老婆忍让,少在外头惹事,可见老妻如此遭遇,又怎能坐视。于是也气冲冲的上楼,刚讲了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就让三楼的警察一拳打晕在地,鼻子、嘴角都流血了。
  谢知非先生的鼻梁骨折了。
  陈爱莲先找到学校的领导,学校的领导面有难色,说:“还是两个人各让一步算了。”这是什么话?陈爱莲认为自己没有错。学校领导说:“你那张嘴,我们都是知道的。”陈爱莲气得在校长室大骂,不就是九三学社的主委吗?你们就像狗一样听话?校领导也拉下脸来,说:“你们的事我管不了!”陈爱莲后来就去找书法家协会的会长,找文联主席,都让她和解算了。陈爱莲说:“他们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你尽管告去,我在家里等法院的人来找’,有这么气人的吗?凭什么有理的事要我先低头?!”
  谢知非先生取出他那两千块钱的狼毫笔,写了两幅字,一幅是给自己恩师的信,一幅是告状信,告状信拿到街上复印了一百多份,分寄市委、市政府,区委、区政府,市法院、区法院,甚至街头上都贴了谢知非先生别有风骨的瘦金书。
  后来,市长亲自打电话给谢知非先生,向他表示歉意,三楼的两位更是登门道歉,校领导也特别关照,所有医药费学校全部报销,并且给了谢知非先生三个月的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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