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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风吹过的村庄

2022-01-05抒情散文六月清荷
〖一〗去年初冬的傍晚,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起来,姐姐在电话中说过一阵后见我没接话,喂、喂着。满脑子被村子塞满的我连忙回应过去:姐,这个周末我要回村来。姐会意地说了一声:怎么,想咱村,舍不得咱村了吧!当时,轻声地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走近窗边。窗外……
  
  〖一〗
  去年初冬的傍晚,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起来,姐姐在电话中说过一阵后见我没接话,喂、喂着。满脑子被村子塞满的我连忙回应过去:姐,这个周末我要回村来。姐会意地说了一声:怎么,想咱村,舍不得咱村了吧!当时,轻声地嗯了一声,挂掉电话走近窗边。
  窗外,天色昏暗,马路上落叶飞旋着飘起又落下,心想着,要变天了。
  一场冬雨过后,周末迎来了好天气。静谧的村落在姣好的冬阳下越走越近,微微的冬风吹过,村后槐树林中的槐树叶一片片无声地从头顶落下。平日不大劳作的吾老汉,在槐树林的高亢下忙着将有些坡度的高亢修整成与地面垂直,见我一家子走过,抬头露出无牙的笑容招呼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忙碌着。
  以往,穿过槐树林,拐过一个屋角,自家就在眼前了。不料,几个月没回村,拐过一个屋角后,原先的空地上一幢新建的两层楼房阻挡了自家的视线。绕过新楼房,回到家中,一大家子团聚的喜悦没待诉说,话匣子就直奔主题。
  夫看到姐夫的第一眼就问,这村子真的要纳入工业区范围,真的要拆迁吗?姐夫说:上头的朋友前几天跟我说这村很有可能纳入工业区范围内。对面那个村子市政府已经下文纳入了工业区,并明文规定不许村民在下文后动土建房。我们这个村虽然与对面那个村子相邻,但我们村跟他们村不属一个镇的,可能是市政府与我们镇政府没谈妥,所以暂时没下文,但我们村与对面那村子连成一片,拆迁的可能是非常大的。
  母亲在大家的讨论中,把我们引到家旁的菜园地旁。母亲指着荒芜的菜地说:早知道要拆迁,就不把那土坯房子拆了做菜地了,也好能多赔些钱,你们说这菜地是重新盖房子,还是不盖?姐夫、姐姐、夫、弟弟等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我从包中拿出相机,走出了院门。
  在家附近走动了一下,围着院外的水塘走了一圈后,我走上了田垄,在田垄上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将水塘,水塘旁的健壮梧桐树,自家院落以及整个村子的脉络定格进相机里,将这片土地上的温度储蓄进记忆里。从田垄上回到家中,我对姐姐说:姐,我帮你拍张照吧,就在堂屋拍。姐会意地淡淡一笑,拍吧,咱家这好的房子要是拆了多可惜呀!在堂屋我帮姐姐,弟弟拍下照片,也让他们帮我拍下照片。
  那次回城前,大家商定,菜地建房子容易,就在围起的院墙上往上加就行了,这事不急,再听听风声,打听下别的地方拆迁是如何赔偿地价、房价的再定。
  〖二〗
  腊月底,远在广东工作的父亲回家了。与父亲已有半年没相见,得知父亲到家的消息后,归家的心绪急切着。备好带给父母亲的年货,顶着阴霾天气下的凛冽朔风,我风尘仆仆地往村子的方向赶着。
  车子临近村子时,车窗外的景象让我惊讶着。就在上次吾老汉修整过的地方,紧贴着槐树林高亢的地带,一座没有正门,不符合家乡传统朝向的长条形两层楼房立在了眼前。更让我惊异痛惜的是,槐树林彻底地消失了。槐树林的前头,坐落着两幢石屑砖建起的楼房;槐树林的后头,一长排平房兀立在了亢壁上;车子从以前槐树林旁的老路上驶过,发现高矮新房子中间的围院里还幸存着两颗槐树。继续前行中,发现村中还有两处也盖起了新楼房。
  回到家中,父母亲边暖笑着接过我带回的年货,边责备着:家中年货早已备好了,你又带回这些来!久别重逢,父亲看上我一阵后说:“我才离家半年,真没想到咱们这小的村子变化这么大,一下子盖起了那么多房子,把村子都盖变了样。”我笑道:“爸,您是不是也想盖房子了?要不,咱家把老宅基地重新盖起房子来。”母亲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拉长了,用不满的语调抢着说:“你爸说了,不盖房子。”父亲说:“咱家的面积不小了,要是真的拆迁赔偿,有这么多的地盘也不差了,我知足了,还不知道咱们村到底拆不拆呢。”
  午饭过后,我对母亲说,咱村都变样了,我想出去走走,母亲笑着陪我出了院门。
  村子不大,有二十多户人家,因村民大多在附近的工厂工作,再加上风大,天气阴沉湿冷,老人与小孩都蜗在家中没出门,在村里转过一圈竟没与熟悉的乡亲们碰面。看着村子建起的新房子我问母亲,石屑砖多少钱一块,红砖多少钱一块?母亲回答,石屑砖两毛三一块,红砖三毛八一块。我不解地看着母亲:“都传村子要拆迁了,H家为什么还用红砖盖房子?”母亲说:“H家盖房子时还没传出拆迁的风声,他盖房子是盖自己住的,这楼房是他跟弟弟合伙盖的,咱村就他兄弟俩还挤住在土坯房子里,可怜的两兄弟总算是盖新房子了!”我念叨了一句,H家盖起的这楼房不知要多少钱。母亲说,他家的两层楼盖起来不装修花了八万的样子。我笑着看着母亲:“妈,您打听得这样仔细是想咱家也盖房子吧?”母亲说:“对面那村子市城建大队天天派人来巡查,不准村民盖房子,一发现有人家动土建房,一个电话就会来一伙人拆除。咱村在城里工作的人都赶回来盖房子了,大家都没打听到风声,都是在赌。我想,咱家不抢着盖,怕是以后不准盖了,那老宅基地能赔几个钱!”
  说话间,我与母亲不约而同地向槐树林的方向看去,母亲叹息一声,那大的一片树林一下子就没了!我心里何尝不在叹息,那些槐树在我记事时起就在村后了,都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承载过我与伙伴们儿时多少的欢乐!临近家时,我朝水塘看去,水塘中的水,在朔风中一波紧似一波地拍打着塘沿。
  迈过年关,迎来了喜庆的春节。我与往年一样在大年初三回娘家给父母亲拜年,随后在家小住了几天。春节,村里人相互走动下拜个年,祝福声声;嫂子们几个约在一起打麻将,见有人晚了,性急的那个站在大门口开嗓就喊XX快来;若村里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不用多想,那是哪家来了尊贵的客人;汉子们和悠闲的老辈们集在一起讨论着焦点话题——拆迁。冬日里萧条的村庄在春节里一下子有了生机。
  初五那天,W叔从水塘边走过,见母亲在院内,走进来跟母亲闲聊了几句。他说他托省里的关系去打听村子到底拆不拆迁,对方说可能性很大,但不能确定。W叔还说,他想盖房子,可惜他家没有理想的地盘盖,唯有在他家的屋旁挤着盖座小房子。W叔刚走一会儿,邻家大哥气愤地来到了我家。一见到母亲就说:“婶,您说我家那俩老鬼有多坏?我家屋旁那大的一块田他们不让我盖房子,我妈活像个神经病,她说咱村的古人说咱村是块莲花地,我家那块田就是莲花瓣,里面住着菩萨,说我要是在那田里盖房子她就跟我拼命。婶,您说这田值得了几个钱,要是拆了我看她的菩萨住哪儿去?那老鬼不让我在田里盖房子,我就在我家院子旁盖房子,气死那俩老鬼,我马上就去运砖回来。”邻家大哥发泄过一阵走后,母亲悄悄对我说:“他家自己的田不让盖房子,他家老二还打咱家村旁水田的主意呢,想咱家把田卖给他盖房子我没答应。”那天傍晚,邻家大哥运回的砖倒在了我家的院子外。
  团聚的时光总是溜得太快,父亲又一次在初六的清晨启程去广东。临行前父亲对母亲说,马上六十的人了,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保养身体,不要想心思盖房子,凡事量力而行。母亲只顾帮父亲整理行礼,对父亲的话不作任何回答。父亲走后,下午我也离村回城。
  走出村子后,一阵风迎面吹来,我又回头看了看,下次回村时我会迷路吗?
   [ 本帖最后由 六月清荷 于 2012-2-23 19: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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