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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野菜飘香

2022-01-05叙事散文青末了
野菜飘香
刘 芹“采采苤苡,薄言采之。采采苤苡,薄言有之。”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风筝满天,公园里挤满了踏青的人群。我却拿起小铲子、三两个方便袋,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田间地头,那里聚积了雨的精灵的荠菜正展着成熟,深绿中带着微微的铁锈红,是经过霜打……

野菜飘香
刘 芹

  “采采苤苡,薄言采之。采采苤苡,薄言有之。”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风筝满天,公园里挤满了踏青的人群。我却拿起小铲子、三两个方便袋,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田间地头,那里聚积了雨的精灵的荠菜正展着成熟,深绿中带着微微的铁锈红,是经过霜打雪沁的颜色,我把它比作京戏里的行头—沉淀稳重;也有刚刚伸出头还带着绒毛的嫩绿,叶片上有那么两三片,叶长也就有二、三厘米,我把它比作现代服装的亮色—时尚养眼。我舍不得向它出手,而前者却是要费一番气力的,因为它早已在去年的秋天扎下了根,历经冬的洗礼,变得很肥厚,根茎狠狠地扎进冻土层里,所以变得很有营养,是温性的,适合虚寒体质者。
  有大叶荠菜和碎叶荠菜两种,荠菜可与鸡蛋同炒、凉拌、作菜馅、菜汤,食用方法多样,风味特殊。而我喜欢用辣椒粉与之凉拌,当然先把荠菜放热水里焯一下,辅之以酱油少许的盐,好清香好火辣啊!我喜欢。这种吃法还是在大学期间与室友一起创制的呢,应该收藏的秘籍!按捺不住舌尖的诱惑,还是分享了吧,以此来结交一下与我同口味的盟友。
  辛弃疾描绘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那该是四月中旬的事了,荠菜已经进入开花结果的成熟期了,少了清香多了淡淡的花香。挖荠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对于野菜,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种近乎痴迷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情有如风调雨顺时节的野草,疯狂地生长,肆无忌惮、张牙舞爪,又如注入油气的大火,滋滋作响、金蛇狂舞……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厘头,寻不出其中的真谛。莫非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吗?
  对于野菜的记忆,最早要追寻到奶奶那儿,鹅黄色的柳芽刚从枝上鼓出自己的苞,一抹茶红的杨树嫩叶刚要伸开卷曲的身体,小脚的奶奶就拉着我去村子南面的牟汶河里撸柳芽、杨叶了。当时的我不过是奶奶的一个伴而已,全没有我劳动的场景,时不时地听到奶奶讲述她们挨饿的岁月,野菜、树叶满足的是口腹之欲,填饱肚子。“榆树的叶子粘粘的,最好吃,杨树的叶子带点苦头,柳树的叶子散散的……
  而真正能分清野菜,功劳是我娘,到今天我还是喜欢称呼“娘”,“娘”这个字让我感到亲切,感到温暖,感到力量。娘虽然不是老师,但娘有一套教育孩子的有效方法,像言传身教地孝顺长辈、独立做事等,娘从不命令我们去干什么,都是自己先去做,一边玩的我们看不下去了,自然地跟着去做。娘的以身作则,犹如绵绵细雨,润物无声,却起到了“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这一点是我们姐妹几个最为赞同的。娘的孝道,凡是不求人的思想对我们起到了良好的表率作用,故我们姐妹都特别孝顺、要强。
  跟着娘去地里干农活,娘会因地制宜地告诉我各种野菜的名字及它的辨认方法。这是“酸溜溜”,叶脉是红色的或绿色的,绿色的叶片多烘衬着玫瑰红,仿佛渍染了一般,多生长在麦地里,叶子酸溜溜的,现在想起来,嘴里还直流酸水!呵呵呵……也可以成为口水哈喇子!这是“扁扁叶”(学名叫鸦葱),叶片上泛着微微的蓝绿,长长的叶片周围像做了发型似的,明显地向里卷着,长得有几分洋气,开黄色的花,花、叶和根茎都能生吃,嚼起来微甜更多的是清香。现在一想还记忆犹新!这是沙蓬子菜……那是山马生菜(学名霞草,丝石竹),生长在山石间,仅需一点土就能分生成一片,叶子的颜色如扁扁叶,但小没有卷叶,长度在一扎以内可以采摘,等到白花点点的时候已经太老了,一场春雨过后,清清爽爽的叶片上闪着晶莹的雨珠,不忍心下手啊!也是我特别爱吃的凉拌野菜,当然也可以炒着吃,没有任何的味道但很清爽。那是营生菜(学名苋菜),椭圆形叶子有绿色的紫色的,泰山脚下的农家乐饭店里经常提供营生菜饼,味道鲜美。我觉得焯熟后用蒜泥凉拌口味最好,我们本地人几乎没有不爱吃的。那是马生菜、薄荷、苦菜、面条棵、地瓜叶……
  说起野菜,娘如数家珍,但真正愿意吃的没几种,“吃够了!”娘说的是事实,“我们小时候,顿顿饭都是野菜饭团子、野菜汤,特别是干了的地瓜秧子,在石碾上轧碎了,能多碎啊,咽在肚子里有扎的感觉,每顿吃的饱饱的,但不撑时候……”我们会突然打断娘的话题:“为什么啊?”“里面的粮食太少了,放很少的玉米糁子,面粉连想也不敢想……”说到此时娘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扑簌簌流了下来,眼泪串起了娘对苦日子的回忆,淡淡的、哀伤的。
  而娘却造就了我的野菜专家地位。大学期间教一样来自农村的同学分清了苦菜与荠菜,上班期间教给同龄的同事辨清了荠菜与辣荠菜、白蒿与野艾。工作之余,每当我提着满袋子野菜回来的时候,头发散落在脸上,鞋子上沾满了泥土,双手都是泥土混合着野菜汁液的暗绿色,哪里还分得清是惯拿粉笔的手啊!难怪从城里长大的同事这样品评我:“这么喜欢野菜,一看就是苦孩子。”风尘仆仆的我,像刚下地归来的农人,而我又何尝不是农人呢?从小就光着脚丫土里生土里长的,闻惯了雨后泥土的气息,闻惯了青草的清香,听惯了牛的哞哞声、羊的咩咩声,让我远离这一身份我还真不习惯,不是不习惯,是永远也做不到的。就如希腊神话里的安泰,一接触大地母神盖亚就会使他重新恢复力量,一旦离开了大地母神盖亚就被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勒死了。
  跟随单位从省庄跑到满庄,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踏过一片又一片土地,我又何曾离开过农村,离开过我钟爱的野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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