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45 编辑 <br /><br />冷冷清秋

突然安静下来。顺手拈起手边的散文选，蓦然打开，一枚红色爬山虎的叶子就跳了出来。该是三年前在单位窗前摘的一枚，还很矫情地在上面题下：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那时适逢电视里热播张恨水先生的《金粉世家》。喜欢那个家境贫寒的清秋小姐，齐耳的短发加一套素气的蓝衣黑裙，在满是向日葵绽放的田野中习地而歌。这句诗便是主人公金燕西在讲堂上望着清秋时念出的。一见钟情的惊诧成就日后一段纠结的婚姻。美好的事物总是逃不过眼睛的，更何况如花般美丽的清秋。可最终，她终是难逃离家出走的命运，在一片废墟中看清自己的去路，不告而别。

??单位换了位置。从我现在办公室窗口望出去，不再是一节一节攀起的愈经霜愈红的爬山虎了。新建的办公楼因地势低，处在一面山坡的洼地上，每有大雨，不远处的土坡便有轻微滑波的现象。于是，便有工人在对面垒起了石墙。起初并不觉得那墙好看，今天坐在这里的时候忽而抬头，却发现那石墙被砌上了纹理。沿着石头的形状而砌，虽不整齐，但颇像一张整齐的网。顺着墙体挂下几条绳子。一端拴着重物，一端则是横起来的梯子。工人们便站在梯子上一铲一铲地砌着石墙的花纹。那不是在工作，却仿佛是在作画。再远一点，是几个矗立着的橙色吊车。长长的吊车手臂在蓝天下忽左忽右地移动，宛如指挥云朵的旗帜。若是我所在的办公室所处的楼层再高一些，我看到的也许只有白云了。天高云淡，也便也只有秋天才有这样的景致。

??在单位偷闲，自是不能说的。忙着忙着，便不由自主地向窗外眺望。自是一排栏杆中的白杨树始终横在山坡的一端，几十米高的厂房被山坡半遮着，顶端一直会有白色的水汽升腾着。如此望来望去，也不过是两扇明亮窗户边的风景。直至接到某位朋友的电话，才得以“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对面的更衣室与电话那端的人讲话。然后便看到更衣室对面的院落里，那两棵挺拔的杨树。夏天刚搬进此处办公的时候并没觉得这两棵树的好。那时天热，无风，两棵树死气沉沉地戳在那儿，一点儿也不招人注目。现在却不一样了。风来的时候，带动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片、两片，所有的叶子都仿佛敲击着什么乐器，婷婷地在空中摆动。叶片翻转，自有淡绿和深绿颜色的变换。它们随着风向倒向一侧再复转回来，尽显婆娑之美。我竟是看呆了的。朋友在电话里说话，我则目光直直地看着随风而动的叶子，有了想拍下它们来的冲动。却是未果。因此，一直站在更衣室的窗边，不愿意离开。但总是得离开的，悻悻地带着些许遗憾和留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也是内心充满柔软与丰沛的。

??每年秋天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伤感一阵子。也不知为什么。走在行人不多的街上，看着早早落下的梧桐叶子感慨。本应是生在南方的它们被栽在四季温差大的北方，总是长不很大的。细细的树干还不及南方梧桐树的一根枝干粗壮。但却也是落地生根了，总得适应啊。没来由地和朋友倾诉一个人的落寞，朋友却笑说：你自不必内心凄恻的，看看身边那么多美好的存在，请收起风中的乱发……是呵，风中自有吹奏的笛音袅袅，从北方以北或者南方以南，绕过所有潮湿的日子。热烈的总有冷却下来的时候，孤寂的总有喧闹起来的时候，那悲伤的也自会有喜悦接踵而至的覆盖。只是这之间，需要一些停留和忍耐。就忍耐吧，为那脱口而出的未经头脑思考的习惯，为那彻夜不肯熄掉的灯盏，为那随着音乐忽然而至的空旷和落寂。

??耳边听着的是笛子曲《美丽的蒙古包》。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网上查到，便一听一天。中间似乎夹着箫声。有了箫声，自是悠扬中伴着些许的悲凄。虽然曲子总体是欢快的，但也会因人的心情而异。于是眼前浮现着大火熄灭，那废墟上站立着的清秋小姐。眼神不再迷茫，倒是有着某种向往的神韵。列车起处，她坐在临窗的位置，抱着自己的小孩儿。终是一个错过，燕西坐在背向的列车上，两个人竟是面对面的从对方视线里消失了。
2009.09.09 1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