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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行走的油菜花

2020-09-24抒情散文剑鸿
剑鸿三月,走出被钢筋水泥封锁的城市,会有很多关于乡村的记忆和感触,伴着沿路的景致扑面而来。田野里,最烂漫的乐章还没有开始,但渠水明亮,远空澄净。一切迹象都表明,地理纬度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临。这个时节,正是油菜花短暂的统治时期,它们以灿烂而
  
   剑鸿
  三月,走出被钢筋水泥封锁的城市,会有很多关于乡村的记忆和感触,伴着沿路的景致扑面而来。田野里,最烂漫的乐章还没有开始,但渠水明亮,远空澄净。一切迹象都表明,地理纬度意义上的春天,已经来临。这个时节,正是油菜花短暂的统治时期,它们以灿烂而辉煌的方式,预示着不远的收获。
  伴着渠水蜿蜒而行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一条柏油路,还有广袤的田畴和远近坐落的许多村庄。如果说田畴是村庄的母体,那村庄的成长与衰落必然与田亩有关,而到底是田野孕育了村庄,还是村庄拓展了田畴,已经很难说得清。纠缠于它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普遍存在于类似事物中。在山脊和天空的映衬下,村庄的轮廓有些单调,但不时可闻的牛哞和鸡鸣,为空旷的心境补充了迷人的色彩和内容,偶尔有几片云彩滑过,颇能勾起一线诗情画意。


可惜的是,我此时的角色,既不是诗人,也不是画者,只是一个从城市突围的偷闲者和回归者。
  一直往前走,在丘陵所围成的环形地势里,很容易就能找到这个小镇,在我所见过的各种比例不同的版图上,这个小镇普通而又特殊。
  普通,是因为小镇的面貌毫无特别,既没有什么显眼的建筑,也没有什么著名的遗迹,与其说它是一个镇子,不如说是一个较大的村子而已。如果你不是偶然瞥见路旁门店招牌上的字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这样的小镇,在脚下这条道路来和去的方向上,一定还有很多。年轻的时候,我曾想过,如果生活容许我去流浪,我将背负行囊,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去探究一切与之相关的事物,包括沿途的山水、人物,还有事件,以及它的起点和终点。现在想来,这是狂妄和可笑的:路的始终岂是能够探究清楚的,它像一切事物的源头和归宿,曲折繁复而又相互牵扯勾连,充满谜一样的元素。


说她特殊,是因为在中国的汉语字典里,居然还有一个字专门为这个小镇而造。恕我简陋,我无法用我所掌握的输入法将这个字呈现在读者面前,但我可以说明,这个字,只是在歪歪斜斜的“斜”字下面加一个“土”字底,读音不变,但字的形状和会意,却隐约透出地理上的一些特殊信息。
  午后,镇子里异常寂静。赶圩的人们早已在午饭前就回家了。杂沓的脚步撤走了喧嚣,安静浮现在早春的空气里,给镇子蒙上一层祥和的气息。街道上狼藉的杂物,遗弃的菜叶、用以绑缚鸡鸭的草绳,还有田埂上沾来的泥浆,都见证着不久前还在这里的纷乱,见证着人们心中微小的生活期望。狗睡在墙下,不停走动啄食的公鸡像静物,树木、房子只有短小的阴影。初春的阳光下,一切都在形成自己的影子,我也一样。我不动,镇子也不动,整个世界也仿佛停止。我像画家手中一道不经意的着墨,在背景中被呈现出来,周身布满阳光的颗粒。镇子四围的不远处,油菜花正在田野里盛开,为整个镇子披上金黄的亮度。
  一切都如此明亮眩目,包括我。
  我曾经在这个镇子里住过三年。这到底是一个关于事实的陈述,还是一个基于记忆的判断。其实在我这里已经模糊。关于这个镇子,我所知很少。它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在某些老人的心里,“鸡丰公社”的名称更具有广泛的影响?镇子的原型是怎么样的?它经历过什么样的变化?这里午后的阳光何以像很多年前那样宁静?我为什么会不远百里来到这里并写下这些感觉?事物和情感缠绕在一起,生活的可知部分和未知部分相互纠结。很多时候,我更关注内心的变化。不刻意打听和心灵无关的事情,我觉得身外的一切,都是自在的,都有自身的理由,比如街道旁的老邮电所,老粮店、米酒作坊,以及远方的公路和山影。
  一些老房子的健在,还有一些幽深迂回的巷道,给我回溯时光找到了一些线索。青年时期,我的确在这里有过一段难忘的工作经历。这段经历的起点,是初次踏进小镇时强烈的陌生感和青春的孤独感,后来的诸多人事逐渐消弭了这种陌生感,比如和我一起散步的老广播站站长,比如前来反映家庭暴力的农村妇女,比如在街道上围着我咨询法律问题的那些黝黑的脸庞。这些人事让我更加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并非只适应在儿时的村庄生活,习惯可以改变所有。但这一切,却没能消弭青春的孤独感。佐证那些孤独的,是一到春天就会铺满小镇周围的那些油菜花。早晨、午后或黄昏,我经常独自徘徊于田野,想着自己和这个镇子、这个世界的关系,但镇子和世界,总是与我保持着某种疏离,以致于一些消弭掉的陌生感又现出另外一种陌生来。久而久之,我竟对自己感到陌生了。在静谧的氛围里,我喜欢从容地进入一棵树,进入一丛野草,进入那些在四野铺开的油菜花,在精神的世界里,谁能说这种进入没有可能呢?
  我穿过镇子,每天见到那些店铺,那些熟稔的面目。
  多年后的现在,镇子里的人,也许对我已经没有了印象。这样的午后,也没有人知道我为何要在此游离。离开,有时就意味着陌生和疏离,意味着一些联系的隔断。镇子里的人们,还是那样安宁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镇外的油菜花,照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许多年前,我经常独自爬上这里最高的一栋楼房,面对空旷的田野和天空展开畅想,有时也会想到,假如自己离开了,会怎样怀念这里,怎样回到这里,一如此刻的情形。悄悄流逝的时间里,老人坐在门前搬弄着一些小活计,女人们正在翻晒着花花绿绿的衣物,不时有几句隐隐约约的低语敲打巷壁,一些灰白的瓦楞间,不知为何在午后竟飘散出缕缕炊烟。


这些都是那样静谧而美妙,但似乎依旧和我保持着某种疏离。   其实,我是冲着油菜花来的,它才是脚步真正的主宰者。那一片汪洋似的金黄,经常会浮现在城市的记忆里,无论我走到哪里,它们都跟到那里。它们有着无形的足迹,行走在岁月的痕迹里,在人们逐渐硬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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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帖最后由 剑鸿 于 2013-4-19 10: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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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4-18 17:38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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