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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悠悠枣香

2022-01-05叙事散文王吉华
悠悠枣香 那天回老家的时候,父亲说翻修老屋,要把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刨掉,一来修房碍事,二来那枣木硬实,“枣木柱子榆木梁,离了樗树不盖房”,修房盖屋兴许能派上用场。父亲很传统,这年月了还念叨这老黄历。我听了心里一惊,嘴上却答应着。一是父亲……
           悠悠枣香   那天回老家的时候,父亲说翻修老屋,要把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刨掉,一来修房碍事,二来那枣木硬实,“枣木柱子榆木梁,离了樗树不盖房”,修房盖屋兴许能派上用场。父亲很传统,这年月了还念叨这老黄历。   我听了心里一惊,嘴上却答应着。一是父亲说话办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反对恐怕也没用,二是老屋也确实需要翻修了。   我只是舍不得那棵枣树。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这枣树就在我的生活里了,先是在树下土里泥里的摸爬滚打,稍大一点,或是在树下挖一个长方形的小坑,把两只蟋蟀放入其中,上面罩上玻璃,看它们驰骋沙场,或是听挂在树枝上笼子里的蝈蝈、鸟儿们唱歌,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枣熟季节摘枣吃枣的情景,那悠悠的枣香至今让我回味。      我家的这棵枣树,是一棵小枣树。成熟的果实鲜艳红润,皮薄肉多核小,口感清脆甜美,回味醇厚悠香。在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能吃上又甜又香的枣子,无疑是我童年生活里一种奢侈的享受。   因而,每到春节的时候,我就开始做吃枣子的梦了,看着挂上枣树枝头的一长串鞭炮,我就想象着那是一串枣子该多好啊。   春天,温暖的春风和淅沥的小雨催生了枣树枝头碧绿的嫩芽,也催生了我吃上枣子的希望。我问母亲:“枣树什么时候长枣呀?”母亲说:“布谷鸟叫的时候。”于是我就整天支愣起耳朵,在百鸟啁啾的春天里里搜寻着“布谷、布谷”的声音。果然,有一天,当激动人心的布谷之声响起的时候,我欣喜地发现枣树枝头上已挂满了一串串豌豆大小的枣子。我迫不及待了,摘几颗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被母亲发现了,她说:“傻孩子,枣还没熟呢,吃这样的枣,脸上要长疖子,会变得很丑的。”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疖子,只是见过村里有个叫狗子的孩子,满脑袋长了疮抹了紫药水的惨状,伙伴们都畏而远之。因此,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害怕极了,再也不敢吃树上的那些青蛋蛋。   “那枣什么时候才熟呀?”“要等好几个月呢。”我失望极了,这日子也太长了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常常想:要是一觉醒来就是七月十五节该有多好啊,于是,睡梦里我梦见满树的枣儿红了。   在我热切的盼望里,枣树的枝头渐渐低垂下来,在微风中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沉重地摇摆着。一串串的枣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透出杏黄,有的还染上了一丝诱人的红晕。   一天,父母下地干活去了,我和哥哥在树下弹玻璃球玩,我总是输,很不高兴。哥哥眼珠一转说:“今天是七月十五,咱打枣吃。”“是吗?”我带着疑问。“谁糊弄你谁是小狗。”哥哥回答的一本正经。我信以为真,顿时来了精神,拿起棍子就打。人小棍重,棍子下落时我收不住,枣子没打着,却正好砸在树下的和面盆上,只听“当”的一声,面盆应声而裂。我吓坏了,扔下棍子就跑,躲进一个废弃的猪圈里,半天不敢回家。事后才知道,那天根本不是七月十五,是哥哥哄我玩呢,自然,一切罪责也就由哥哥承担了。   “七月十五铮红,八月十五蔫红。”日思夜盼的七月十五节终于到了,云霞施彩染红了枣儿的脸膛,枣儿们害羞地低垂着头,向我暗送 “秋波”。母亲告诉我,摘枣要赶在早晨,因为早上的枣吃起来更脆更甜。于是那天早上,我这个家里有名的“小懒虫”起了个大早,从墙头,到屋顶,再到树枝上,我像一只快乐的猴子窜蹦跳越,拣着又大又红的枣子“嘎嘣、嘎嘣”地大嚼起来——满嘴流蜜。哥哥听到动静,睁着惺忪的眼睛从屋里跑出来喊着:“给我扔几个。”我故意不给,还张开大嘴做出无比甜蜜状馋他。哥哥性子急,把我赶下树来,又嫌一个一个摘得太慢,抓住树枝用力一摇,“劈里啪啦”落下了满地枣雨,砸得我脑袋生疼。“给我留着啊!”哥哥用命令的语气嚷道。我嘴里应着,手却没有停住,像鸡啄米一样拣着又大又红的枣子,等哥哥急疾地从树上下来,地上的枣子早已是“颗粒归仓”了。“哼”哥哥气得从鼻子里直喘粗气。   因为枣子,我“得罪”了哥哥,也因为枣子,我有了在小伙伴面前骄傲的资本。我会拍着衣服口袋在他们面前炫耀:“稀甜倍儿脆,好吃不贵。”于是他们就聚拢来,用恳求的眼神期待着我的赏赐,我当然也就装出大方的样子,不偏不向每人两颗,然后一摆手,“我也不多了。”伙伴眼睛盯着我还鼓鼓的口袋,悻悻而散。幸亏那时我还没有学过鲁迅先生的小说《孔已己》,不然的话,我当时一定会学着孔已己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多乎哉,不多也。”那会更让伙伴们羡慕的不得了了。   因为香甜,因为快乐,枣树,成了我每年的期待,在热切地期待中,枣树下,我的童年香甜而又快乐地长大了。我离开了老家,离开了枣树,求学,工作,忙碌的生活使我不能够“常回家看看”。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枣树,以致每到枣子成熟的季节,总要到市场上买些新鲜的枣子回来,但无论是名扬天下的沾化冬枣 ,还是驰名中外的乐陵金丝小枣,我总也吃不出老家枣子的香甜和悠香来。   怏怏地,来到树下,不禁情从心来,支撑起我童年岁月的枣树啊,如今,却不能说一声再见了,抚摸着它粗糙的树干,我搜寻叠印在上面的童年的足迹,那深深的纹理里还藏着我童年的故事,风儿吹过,树叶哗啦啦地响,我仿佛又听到了童年的欢声笑语。   再回老家的时候,枣树不见了,但那悠悠的枣香早已在我心里生根。
作者:山东宁津教育 王吉华
编码:25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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