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中我的那根翎羽
2020-09-24抒情散文璎宁
击中我的那根翎羽璎宁堤坝扭着细长的腰身,袒露在春光里,洒水车过处,呈现一副光洁亮丽的面孔。似乎从来没有疯狂的汽车在这排泄废气,也似乎从来没有人把泥土糊在它的身上。尽管春寒难抵,我依然决然策划了这一次漫长的步行。堤坝两边依然是衰草遍地,只有俯
击中我的那根翎羽
璎宁
堤坝扭着细长的腰身,袒露在春光里,洒水车过处,呈现一副光洁亮丽的面孔。似乎从来没有疯狂的汽车在这排泄废气,也似乎从来没有人把泥土糊在它的身上。尽管春寒难抵,我依然决然策划了这一次漫长的步行。
堤坝两边依然是衰草遍地,只有俯下身子,才能发现那些微小的早到的春意。柳树最先动情的枝桠婆娑,像是春天的一个重要头领。杨树一副莫不在乎的样子,依然光秃秃直挺挺地立在大地上,枝干无不骄傲地仰望苍穹。它们矜持自身,默不作声,在春天的推进中等着上演压轴戏,在你毫无察觉的一夜之间,众多的毛毛虫爬上枝桠,抓挠着你的心,细雨飘过,绿叶的大部队呼啦一下占满了天空。
杨树上的鸟巢也信心满满地盘踞高高的枝桠,从离着我最近的一棵杨树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鸟巢的丝线装树枝以及有规则的结构,除了风雨,没有鸟去撼动这种牢固的机构。远处的鸟巢,就像一个黑点。偶尔会有成群的鸟儿从黑点起飞,拉出一条长线,晨曦明亮,我感觉这长线会一直拉到我的面前,来炫耀它们飞翔的傲慢和自由。
早起的车辆载满厚重的欲望,尖叫着擦着我的身子呼啸而过,似乎我不是人,而是一棵还没有发芽的树木,引不起一点谈资或者议论。众生面前,自己分明就是一棵草木,别人不理睬一棵草木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一声雁鸣把我的目光提向高空。一阵大雁排成了人字形,从我头顶缓慢飞过。那个在大地上让我感动,熟悉,陌生,恐惧,热爱又憎恨的“人”字,以极其规则极其优雅的姿势排列在天幕上,每一只大雁都是这个“人”字上的一点骨骼一点血脉,一处笔墨。它们的每一声鸣叫都是对漫长风雨征途的挑衅。都是对于童年记忆的一次回放。这叫声纵贯南北,穿云透雾,是大雁作为一种鸟儿作为一个物种有利存在的证据。
我高高地扬着人的头颅,摆开人的架势和天上的“人”对峙。几十年之后再次在异乡遭遇这个“人”字,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仰慕它。并坚信这个人字一定不会消失,一定会承载我们诸许的梦幻。不知从何时开始更加恐惧大地上的人了。不敢对着人吐露心扉,不敢对着人说自己的爱恨,甚至都想在自己背上插上一根羽毛飞离滔滔人寰,发出只有天空大地能听懂的鸟鸣。
一根羽毛飘落在我的面孔上,以轻盈的姿态敲断了我的思绪。那是一种不轻也不重地敲击,刚刚能划动我心底的微澜,就像一滴露珠不偏不倚滴落在我的心湖。那是一根长有一尺的黑色羽毛,黑亮中透着幽兰的光芒。带着大雁的体温,带着无限的天光,是“人”字的一撇。或者说这根羽毛是人字的一个起笔或者落笔,是一只大雁的骨质或者灵魂。或者是风雪路途的缩影,一个梦想的轻与重。我把它捏在手里,顶端的血丝让我的心一阵痉挛。莫非,这只翎羽是某一只大雁,看到了迷惘徘徊的我之后,从它的身上扯下来,度化我,惊醒我,宠爱我的吗?亦或者是它馈赠给我的法器,让我驾驶它而去,或者在大地上以轻盈的姿态好好地抒写?更或者希望我生出羽毛般轻盈的心灵,放射出穿越黑暗的光泽?
抬头望天,我已经追不到这只大雁的踪影,更感觉不到它的疼痛。我拿着这根羽毛,在堤坝北边的斜坡上,写了好多的人字,每一次起笔下笔都用了很大的气力和情感,这个人是我的亲人,那个人是我的爱人,那人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或者正在伤害我的人,那个人是我的恩人……尽管洒水车轰鸣的开过之后,这些人字全都被扫的看不清楚笔画。但是这些人都已经来过我的生命里,陪伴我走过了一段段路程。
我又跑到堤坝南边的斜坡上,写上更多的人字,熟悉的、陌生的、陌生又熟悉的、带着假面孔的,虚伪的,真实的……一阵风席卷了我和羽毛的阵地,这些人字全都被风吹乱了方寸。我叹息了一声,握着羽毛的手一松,羽毛飞走了,它在半空飞翔盘旋了好久,渐渐飞远,
我跟着它奔跑了很久,直到它跑到望海湖乘水而去。
就像我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有的人离开了,有的人又来到我的身边,帮我完成人生。
一个人终究形只影单,完不成生命的行走。每一个人也不过是人字笔画上的一点墨色。
回来的路上,自己分明轻了,就像那根击中我的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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