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村前的那条鲤鱼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44 编辑 <br /><br />　　我常常记起村面前的那条鲤鱼河。
　　 当时河水很清很甜，村里很多人去那挑水喝。我们一群小屁孩在骄阳当空的时候，你追我赶地跑到河边，把裤子一脱，一个猛子扎下去，先来个透心凉，然后在河里畅快地游来游去。有时恶作剧，悄悄地潜下水，慢慢地游近站在河里的某个小女孩，扯她的脚，把她吓得哇哇叫，手忙脚乱爬上岸，狂喊有水鬼。男孩子见阴谋成功，露出水面，得意洋洋地吹口哨。女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就用手掌兜水泼他，你泼过来我泼过去，就成打水仗了，大家乐成一团。
　　 由于下游的水浅，住在下游另一个村的孩子经常上来抢我们的地盘。一山不容二虎，两村的孩子经常隔河对骂，彼此向对方撒泥沙。真正短兵相接的机会并没有，因为谁也不想“孤军深入”游过去。我们为了惩罚下游的孩子，就把男孩子集合起来，一字儿排在河边，然后集体撒尿。想着下游的那帮臭小子喝我们的尿，大家要乐上好几天的，下次对骂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你们牛什么，还得喝我们的尿呢！其实我们就那“二两肥料”，拌在那么多清澈的河水里，能有什么味道。只是心理上占点便宜罢了。
　　 顾名思义，鲤鱼河自然有很多鲤鱼，夏天的时候特别多。河水很清，能看到鲤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奇怪的是，那些鲤鱼十条有九条是母的，一肚子卵，肚子鼓鼓的显得特别的肥。为了给饭桌添一道菜，我们一帮小屁孩经常在鲤鱼出没最多的河段筑堤坝，把河水截断，然后大家光着小屁股，跳到水里，用从家里拿来的大脸盘把拦在里面的水往外舀。人多力量大，五十多个小孩，一个半小时也能把齐腰深的水弄得脚底那样浅。水一浅，鲤鱼自然就“原形毕露”了，在浅水里惊惶地乱蹿。此时，我们拿着脸盘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抓鱼，抓住了就往脸盘里扔。鲤鱼的背有刺的，经常把我们的手刺破，痛得很。后来，我们学乖了，做了个带柄的网兜，看见鱼，就一网兜把它兜住，这样既快捷又安全。
　　 有的人手脚快，抓的鱼自然就多；有的人手脚慢，见自己脸盘里的鱼比别人少了那么多，自然不干。于是就闹别扭，解决的方式是摔跤。抓鱼抓得多的伙伴要接受抓得少的伙伴的挑战，否则就是狗熊，被大家看不起的。问题是鱼抓得多的毕竟是少数几个人，抓得少的自然用车轮战术，焉有不胜之理？而且，小孩子嘛，摔跤哪有什么规则，都是来蛮的，甚至出毛招，偷袭人家。你来我往的，火气“腾”地上来了，马上变成拳打脚踢。我跟张三要好，你跟李四兄弟，双方见好友吃亏，自然上去帮忙，这样一来，打群架在所难免。

　　 吃了亏的孩子回家告状，父母就去找打赢了的孩子的父母告状。对方都找上门来了，己方不能护短。一般来说，都是绑住自己的孩子打一顿，让对方出气。但打在孩子身上，痛在自己心里，所以家长都先制造声势去找棍子，这棍子得左找右找一时找不到。孩子也聪明，意识到这是给他时间逃跑，免受皮肉之苦，于是在找到棍子前，早就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了。家长为了把戏做足，追出去，边追边叫嚣：我打死你这兔崽子！对方见人家都这个份上了，就劝住怒气冲冲的家长说，算了，算了，小孩子嘛……谁也不会逼人家真的去追，因为自家的孩子也有打赢的时候嘛。我那时因为块头大，经常打赢，就经常跟爸爸演戏给人家看。
　　 为几条鲤鱼，把一村的孩子弄得脸肿鼻青，大人们甚是恼火，就骂都是鲤鱼河惹的祸。后来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出来说话：鲤鱼最多不能超过10条，多出的要分给少的。谁要是再为鲤鱼打架，他就收拾谁。不知为何，我们不大怕父母，但真的怵不怒自威的老村长。大家就真的没再为鲤鱼而打架了。
　　 今年3月份，我回家一趟，看见鲤鱼河变得很浅，水也很浑浊，还发出臭气来。村人告诉我，那里早没有鲤鱼了，鲤鱼河徒有其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