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迁
2020-09-24抒情散文房子
变 迁 我在另一个地理空间里,构筑一个居住的地方。很多年里,我想更改个人的空间,却一直彷徨、踌躇,无法决绝。在我想来,那是对自身携带着的直接与间接记忆的一种割裂。这种形式的改变,就像春天越过了夏天,突然到了秋天,或者冬天。那是令自
变 迁
我在另一个地理空间里,构筑一个居住的地方。很多年里,我想更改个人的空间,却一直彷徨、踌躇,无法决绝。在我想来,那是对自身携带着的直接与间接记忆的一种割裂。这种形式的改变,就像春天越过了夏天,突然到了秋天,或者冬天。那是令自己匪夷所思的一种跨度。
我开始知道别人眼里的这座城市,像一个小镇,凌乱的格局,混乱的人群。这个地理位置似乎决定了人的生存模样。徒步穿越这个城市,忽然觉得它的陈旧了。人们开始叫它老城,那自然相比于在另外一个地方新建城来说的。多少年来,习惯呆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几乎没有什么理由,让我到它的各处走走。
现在,我被一种生存现实改变,被一些因素左右。我必得沿着一条街,一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各种拐弯,以及那里的建筑与风物,在眼前逐渐陌生起来。“它们会一点点熟悉我,就像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西部的熟悉。”多年之前,西部还是一处草木蓬生的荒芜之地,那个工厂在荒凉的一处开阔之地,没有道路,没有相应设施。现在那里已经被城市扩张,原始的村庄被侵吞怠尽,完全变成城市格局了。
在那里走着,我忽然想起它们名字的起源,沿袭下来的称呼。比如“石碑”、“黄庄”、“马庄”,名字的符号,像一种标本,一些从那里经历过的人的标本。再过一些年,你也许能猜测到后人无从想象,这些名字能够代表的意义。那依稀的荒芜背景里,住着我从年轻到年老的历史。是什么必然的因素,让我落脚到这个城市的另一处?是什么决定了一个陌生环境的出现,并可能在今后很长时间内,成为另一种熟悉?
从一种现实转换到另一种现实,身心经受着转换带来的反差与惊诧。你不再走那条熟悉经年的路了。那条路的四周,在一段时间之内,突兀消失,又突兀出现。那样看着自己,忽然读到大卫·米切尔说:“你在你自己的生命里,是偶然。从外面看你的生命,就像你正在读的一本书,自始至终都是命定。”一切都是怎么成了命定的?它们并不开口说话,只让你一路走来,那藏匿在生命道路上的许多节点,一些模糊的边界,如何由浓变淡,如何消散,又如何坠落与沉没……
那么久了,还记得人幻想自己像一棵树活着,觉得从始至终,保持一种姿态,恒定的美给内心带来的生死归依,但到了一种彻底的移植,才忽然懂得之前对一棵树姿态的懂得。回过头看,知道自己不肯转换自己的原因,那是一种拒绝变的固守。但是,一些具体的变化,总会让你始料不及。说出人生抽象的变化,总是被认定为必然的,而具体的变化,怎么看又都像偶然。以此看来,意料之中,那些突兀的存在,成为了一种规律。
很久之前,我沿着一条窄小的泥土路,朝前走,路两边长满韧性很强的藤蔓草,那么盘根错节地连成一片。那些年,一直从那条路走着,去一个河岭,也或者就是县城。我不记得县城那时的摸样。从县城出走之后,不记得一些树,一些楼房,甚至一片野外的风景,它们究竟区别于记忆还是某种符号,我无法说清楚,但那里的物象和色彩,和我说过话的。“你看,风从这里路过,它抚摸着人的脸,人和物体都像很柔软的。”——我其实一直就是这样怀念着那些不肯离去的感觉的。
那里的看上去都很干净,路面和街道很清洁。一些摆在路面的盆栽植物,没有一点尘埃。从它们身边走过去,你想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下花叶。“我喜欢干净的草和开着的花,它令人的心也变得洁净,变得像流动而有着微光荡漾的水。”你觉得身体也是在缓慢地流动着,身体也被什么清洗了。你站在那里,沉浸于通透的感觉里,你想扑捉空间里的声音,极其细微的一些声音。风吹动纸张,植物的一片,或者人身上衣服的声音。轻微的摩擦声,隐隐的,清晰地从空气里浮现出来,一点点地集合着,占满你的知觉。
四月,活在风吹过的地方。它的生长,让人产生了怀念。在过去里,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走过很多地点。我们看到过很多成长的东西,比如树,它的身子,一年年地粗大,它呆在那个地方,附着并唤醒着,生活沉迷过的细节。还有一些东西是没法依附一些物象存在的。它只是让我们在记忆中寻找到它。
这个上午,我在走廊上。竹子的叶子还是残旧的,我和它站在早晨的风里。它们枯枯干黄些许发白的样子,让人以为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它是在让人想,它何时不在生长,又如何蜕变,而今沉默在这个时刻,又让人想到它浓绿过的样子。它究竟在什么时候,一点点变成苍白的?在冷凉中,阳光明亮了,让人觉得它会一点点暖起来的。
从敞开的门缝就看到它们。恍然会觉得它们的浓绿,在那年细雨濡湿的园林里,安然而幽静的一条小道上。我在那年写过那样的竹子。那便也是生命之光,熠熠照人。”被照着,才知道活着,那一抹光辉未曾倦怠,像看见梦,像一个歌唱的人,迷恋他音符里的泪水。我纵然知道那泪水中的亮光,是暖的,它在灵魂片片的光泽之中,让人痴迷、流连。……
现在,一些熟悉的线路,变成了不再被涉足的空间。那些无法言说的地理,从触目可及中悄然引退。它们在时光里会浮现出多少忧伤呢?一方面沉淀,另一方面又浮出。偶尔,突然从黑暗角落里,发出呢喃之声,提醒着岁月的某些无法抹去的影象。它们停留在那里的时间,一定能被内心背后的一片永恒原野记住的。现在,地理和时光都已变迁,透过窗口,像看着一个人,从河水里上岸,坐在一个坡地,着看自己制造了的岁月风景。
2013年3月25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3-3-26 10: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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