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修改稿 ］ 难说再见

　　　　　　　　　难说再见 　　匆匆离别的日子就这样在猝不及防的时刻来临了。
怕别离的泪水打湿冰冷的站台，怕泪水在寒风中凝成光滑的冰，怕寒风中光滑的站台跌倒你归乡的脚步，怕长鸣的汽笛撕裂我不堪承重的心灵，怕沉重的车轮辗碎我为你送行的目光，你我曾约好不在车站话别。 　　当飞驰的列车撕扯着尖利的汽笛划过你我的心空，沉重的车轮轰隆隆在我心头碾过，再过几十个小时的路程，你就已经置身于南国四季如春的家乡土地。再踏进警营，橄榄林中不再有你那真诚的笑脸迎接我，拨动那个多年熟悉不变的号码时，热线的那端不再有你那亲切的声音传来，槐花飘香的季节，踏青的草坪上不再有你那熟悉的足音相伴，纷纷的白雪中，火热的电炉旁不再有你那推杯换盏的温情……总是在做着橄榄绿色梦幻的我无缘走进军人的行列，是你的慷慨热诚帮我了却了我终生的心愿。尽管说人生中没有当兵的历史就不是一个男子汉完美的人生，而我却说，人生中能拥有一个当兵的朋友也就无悔无怨死而无憾了。
　　“我们还会见面的。”你以一贯的自信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掷地有声，在我的心中激起汹涌的波澜，相见的承诺凝重遥远，似天空中的云难以捕捉。咫尺之遥我们都时时因不知何种的琐事便错过了曾经的约定，总相信来日方长，自以为年轻人的财富就是时间，我们肆意挥霍我们在一起有限的时光。不识愁滋味的年龄我们强说忧郁，时时制造些小的插曲闹得不欢而散，和好如初后仍是那根扯不断的热线把两颗心紧紧拴在一起。此次分别，当你转身踏上列车时，你转身的背影将成为永远，再拿起电话时，不知要拨动多少号码，才能让银线那端传来你温馨的气息，“我们还会见面的”承诺就变成为我止渴的酸梅，飘缈不定可望不可及的美丽令人向往了。想你我将天各一方，各自要忙着自己的工作，投身于自己的事业，又要为生活奔波忙碌，又要面对婚姻的困扰，终日里就是为生活琐事缠绕，我们就很难以有暇跨越万水千山的阻隔相聚首，那绵绵不尽的思念便像是借了高利贷般无法偿还。想到这一切，我的心再也难以平静了，一行的清泪情不自禁的顺着我的脸颊淌下。 　　当我无法保证诺言欺骗自己时，我站在站台上你望不到我的地方为你送行。深深的凝望你的时候，你那依依的目光揪得我的心好痛好痛，你那沉沉的脚步踩得我的心咚咚作响。你含泪卸下了双肩的重任，背起小小的行装，挥手之间，警营已成为你遥远的怀想。。。。， 　　摘下领章和帽徽，脱下绿军装，小小行装肩上背，我们默默地离开营房，笑虽在我的脸上挂，泪却在我的心中淌。。。。。 　　你那低沉凄婉略带沙哑派风采的歌声又在我的耳边沉沉的响起，你怀抱吉他自弹自唱尽情挥洒你深深的眷恋，醉人的旋律在你的指尖淌下如一泓涓涓的溪流，潇洒的风采倾倒了整个警营。歌声委婉似一缕青烟袅袅而起，在警营的上空久久缠绕，周围的空气都在歌声中微微的颤动。突然，恰是一阵狂风刮过，低缓凄婉中透出一股凛然的阳刚之气，就像是雨后喷薄的长虹气贯而出。你那灵巧的双手拨动着琴弦奏出强劲的旋律，又如万马奔腾战鼓咚咚，你狂舞的身姿龙腾着训练场上的虎啸雄风。我拿起筷子，猛烈的敲击着酒碗，发泄着胸中时时涌动着青春的喧嚣，忘情的为你伴奏。战友们敲盆敲碗的敲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家伙，合奏这一曲离别的情歌。整个告别酒席上，响起一曲雄壮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此时我看到你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还记得玉皇山上那片洁白如雪的槐花林吧，还记得那芳香袭人浓郁的馨香吧，山脚下那排排的蜂房，正散发着缕缕蜂蜜香甜的气息，一群群可爱的小家伙，正在花间飞来忙去酿造着自己甜蜜的生活，那不绝于耳嘤嘤嗡嗡的声音，犹如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撩拨得人心里痒痒酥酥的，就像是喝了浓醇的蜜一样甜美。空气中到处都浓郁着那甜美的馨香，痴痴的醉人，让人浑身舒坦，大有飘飘欲仙身轻如燕美妙的轻盈。 　　我俩躲过看山老汉的眼睛，调皮地钻过铁丝网围成的屏障，进入了一个美妙的境界。草坪上，我扒下了衣服，换上了你给我带来的军装，当了一个钟头的军人，过了一把当兵的瘾。看到你在草地上玩着军体拳，擒拿格斗一招一式真让我迷恋向往，你腾空逾越，前倒后仰侧踹，浑身洋溢着军人的瑰丽阳刚。你军人风采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尽管我知道自己的这个军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冒牌货，且军龄只能有这暂短的一个小时，可是我仍然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狂热，我是那么的虔诚，那么的兴奋，那么的激动，那么的欣喜若狂。我学着你的样子庄严的系好了风纪扣，戴正了军帽，我掏出兜里的小圆镜子自我欣赏一把，镜中的军人绝对没有你那么瑰丽阳刚，但是也别有一番忧郁柔弱的风采，有点戎马书生的味道，你如是说我。 　　我心满意足，高兴得一蹦老高，一向胆小的我，穿上军装，一时军壮英雄胆了。在霎那间，顿觉勇气倍增，胆气其豪，我也想学着你的样子飒爽英姿一把，也来一个空中逾越，可惜来一个蛤蟆跳井，笑得你是前仰后合。既然我来不了你的那些格斗擒拿，就只好在那里万分钦佩得看你在草坪上辗转腾挪，一展军人的风采。 　　我们在山间林中穿梭玩耍，你给我摆着照型照着各种姿势的照片，和你在一起我倍觉自己的胆子渐渐增大，我在乱草中采摘一束娇嫩的小黄花，兴起毛主席关于战地黄花分外香的诗句，手捧小黄花，照一了张很浪漫色照片。在镜头快门闪动后的那一时刻，我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脚下竟然是一个不知何年常睡在这里的一个人的安憩地。我惊叫一声就扑到了你的身边，差一点就把你扑到在地上。 　　每当我翻动着我影集的时候，那些罩着军人神秘光环的照片就让我心潮荡漾，那片草地的温馨浪漫就时时撞击着我的心扉，那一束娇艳的小黄花就耀眼的清晰，让人遐想不已。 　　难忘北风烟雪漆黑的夜晚，我和恋人骑自行车到你得哨所找你。 　　当时，你刚把自己的绒衣绒裤用水洗过，正搭在绳子上用电炉子烤着，嘀嗒嘀嗒的水滴，把电炉子边上的地都淋湿了一大片。好友相见的喜悦把你忙得都昏了头了，你尽你最大的真诚和热情，盛情款待我们，拿出了你的全部的珍藏，为我们做了一顿虽不丰盛，却是盛情难却的晚餐。从不下厨房的你，第一次当了一回火头军，忙前跑后，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说实在的，你炒菜的水平我真的不敢恭维，你的炒的干豆腐，咸得真能让人的嗓子都冒出烟来，简直都想把卖咸盐的打死。你炒的豆芽菜，嚼起来像草一样，生涩又略带苦味，难以下咽。在恋人百般挑剔面前，你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我们相识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真头一回看见你像大姑娘似的那么不好意思的羞涩。 　　当我们知道你从来没有下过厨房时，看到你能把这些生的东西做熟了真的是很不容易，能把菜做到这种的程度，真看到了你的苦心，我们为你的真诚感动。“过程是金”从这对别人来说是非常容易平常的事情，对你却是难于上青天艰难异常那过程中，我读懂了你的挚诚和真情。这顿饭我们吃的是妙趣横生，回味无穷，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时时地回味这顿令我永生都难忘普通的饭菜，我还回味着你这顿虽不丰盛却是热情洋溢温馨的饭菜，每每想起来，就让我体会到你的那份真挚的火热和赤诚。 　　闲聊时，我们曾说起在来时的路上，碰到过一家办丧事的，那瘆人的喇叭吹奏声和着揪心的哭嚎叫喊，那随风摇曳的纸幡和大红的棺材，看的人毛骨耸然，浑身不禁起鸡皮疙瘩。即使是坐在你的身边，和你提起这件事时，那种心悸还时时令我心揪起来，头发丝根丝丝竖立。恋人在说到这个时候，不用自主地把身子偎紧了我，我能感到她的柔弱和依赖。我知道，此时我该负起保护她的责任，尽管我表面装得很不在乎，但是内心里真是空虚的可怕。 　　我不由得想到了槐花林中的那一幕，我站在了死人的墓地上，有了你的支撑，我才没有被吓倒，那时就有一种感觉，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惧怕人间一切妖魔鬼怪，我知道你能保护我，你有军人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有军人豪情可以为我支撑起一片亮丽的晴空。可是现在，当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你的身上时，我看到你正穿着一身单衣单裤在炉火旁取暖，身后就搭着你刚洗不久的绒衣绒裤，上面还在滴着水滴，一股深深的失望袭上我的心头。我知道，回去的那段地狱般恐怖的路，就要靠我一个人硬撑着男子汉的勇气，来护送我的恋人回家了，尽管我很心虚，但是我更很无奈，我别无选择。 　　回来的时候你执意相送，尽管我很希望有你陪我走完那段地狱般恐怖的夜路，但是看到你没有绒衣绒裤，我不忍心让你相送，百般婉拒也拗不过你的固执和倔强，我就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你的热情相送。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穿着棉衣都冷得直打颤的冬夜，你只穿着单衣单裤就要送我们上路，我的心里该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情感哪。尽管我的恋人有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要借你暂御一点风寒，怎无奈你执意不肯，你说你是军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别人看见会有损军人形象。我说现在是夜晚，快要到十点多钟了，街上都不会有人了，就是有人看见，你黑天穿也不会看出来是红色的。你说你就是不穿，我才恍然悟到，你是怕我的恋人没有大衣穿，回去的路上被冻感冒了。当时我的心真很感动很感动，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我竭力拦着你，不让你送我们回去。你却是已经起身踏上了我们回程的路。 　　那段平时不知不觉就可以走上好几个来回的路，在今天的夜里却显得是那么的漫长，我就像是在无边无沿的苦海里走，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处。我驮着恋人拼命蹬自行车，想快点到家，好让你在风雪夜饱经风寒的时间尽量地缩短一些，无奈尽管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是不能使自行车的速度快起来。恋人提议让你驮着她，一来可以让你浑身发点汗来驱赶一点你身上的风寒，二来可以增加一点回去的速度，让你减少一点在外边挨冷受冻的时间。你以年轻的羞涩执意得不肯，当恋人跃上你的自行车后座时，我看到你浑身的不自在，那样的一种忸怩和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真不敢想象。要不是夜幕遮掩，我一定会看见你那涨红的脸和难为情的无奈神色。 　　想象着寒风正穿透你那薄薄的军装，刀子般的割着你的皮肉，一种深深歉疚的负罪感就像是一把锯子样在我的心头来回的拉着，把我的心锯拉得千疮百孔殷殷流血。来到恋人的家门口时，尽管我们竭力让你进屋里暖和暖和，你却是执意的不肯，我知道你怕部队的纪律，怕出来的时间长了耽误正事。 　　看到你冻得浑身都直打颤，连话都说不成句了，我知道你的固执，只好决定和你同骑一辆自行车，陪你返回你的驻地。我坐着你的自行车后座上，紧紧地拥抱着你的身子，把我的脸深深地贴在你的后背上，我想以我的体温给你一点暖意，用我的温度去暖你的寒冷。怎奈我的身体也早就是冰凉冰凉的了，不能给你一丝的暖意。你说你的腿疼得厉害，不能再骑自行车了，你要跑这回你的驻地。我知道，你是想用跑步的形式来让身体发出一点汗来驱赶寒冷，你只能用这种形式来驱逐寒冷，才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冻僵。 　　十多里的路程啊，你要跑着回去，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在眼中滚了下来，幸亏也是夜幕遮掩，你没有看见。你就这样的跑在寒风中，我就骑着自行车跟在你的身后，我怎会放心这十几里的路程让你一个人独自跑回去呀。我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报答你的真情，只有默默地在寒风中跟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我就感到了心里的踏实。十多里路的漫长，那寒冷的冬夜，你那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你咚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是那么的响亮，一下一下声声砸在我的心上，时时地在我的耳畔回荡。那十多里的漫长，让我热读一生，读你千遍也不厌倦，那十多里路的漫长，让我一生永远也读不完。 　　列车的汽笛把逝去的往事扯成一段段的回忆，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沉重的手难以挥别那含笑的泪眼。 　　你脚踏落叶缓缓行，缓缓的落叶飘零零的牵着你的衣袖，阵阵的秋风低鸣着掠过你的耳畔，仿佛在劝你再回首。你频频回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在将踏上车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你两行热泪顺颊淌下，任泪水在秋风中尽情的挥洒。 　　你缓缓地摘下你的帽子，把脑袋探出窗外，朝着站台的方向挥动，看不清你的面容，只感觉到你那高大的身影和挥手之间的那份男子汉的潇洒。
　　槐花飘香的季节，我再次踏上如茵的草坪，记忆中就会再次显现你那潇洒阳刚的身影，白雪纷纷的时侯，通往警营的那条路上，就会再次响起你那扣响我记忆的脚步声。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你将听到我遥遥的祝福。 　　一声汽笛长啸，，列车沉重的开出站台，你那橄榄绿色的帽子仍在车窗外挥动，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随着列车奔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有一颗心已被你带走，你的一颗心是不是也丢在了海城。
　　“我们还会见面的”你轻轻地说这一美丽的承诺，我望着你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世界模糊了。 　　没有一声祝福，没有一句话别，只有一颗心，追随你的身影，你那歌声又在我的耳畔响起，我只能追着你的歌声，喊着你的名字奔跑，直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