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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母亲的病中流年

2022-01-05抒情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母亲一向是健康的,年轻时曾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干起农活从不怵力气,可以抵上男子。父亲是司机,出差机会多,母亲责无旁贷成了家里家外“一把手”,照顾孩子、老人,辛勤的在责任田耕作,是家里的“顶梁柱”。病魔在母亲45岁的时候,狞笑着降临。首先她是……
  母亲一向是健康的,年轻时曾是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干起农活从不怵力气,可以抵上男子。父亲是司机,出差机会多,母亲责无旁贷成了家里家外“一把手”,照顾孩子、老人,辛勤的在责任田耕作,是家里的“顶梁柱”。   病魔在母亲45岁的时候,狞笑着降临。首先她是不明原因的低烧、胸痛,母亲去乡医院就诊,胡乱用些医治神经痛的药却全无效果,半个月后,母亲被疼痛折腾的死去活来,已无反对、坚持的力气,被父亲带到省城去看急诊,这才查出严重的胸积水并伴有肾结核。母亲,用劳作给我们撑起一方绿荫的母亲,生命步入秋天了。   家中的日子因此打破平静,变得全无秩序,我刚毕业,弟、妹还在上学,已过古稀之年的爷爷奶奶更需照顾,父亲工作又忙。母亲便在病情好转后,为节省床费,拿了药出院回家静点。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天早饭后,母亲夹着枕头去乡医院连挂两瓶点滴,要在观察室一直呆到下午,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病患,伴随小孩子歇斯底里的大哭,时间变得无知无觉……近中午,我才能从单位赶来,此时的观察室重新陷入安静,母亲无聊地想睡觉。我便会按住她的手,防止她无意识乱动,以至滚了针头。然后,密切关注滴流情况,以便能及时换药瓶子。这一切的小心翼翼,是母亲害怕给护士添麻烦,还能省几块钱的手续费……   不久之后某天,母亲在点滴过程中,觉得头晕,护士以为是用药的副作用,需要观察。加之我们医疗保健知识的缺乏,这种想当然,贻误了高血压的最佳治疗期。母亲的治疗开始转向,仿佛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脑血管病等接踵而至,折磨着可怜的母亲。静点把母亲的手、胳膊扎出密麻麻的针眼。最后,护士只能往母亲的脚上扎针……母亲痛苦不堪,但病情还像野火般蔓延,因颅压高,引起眼底出血,视物模糊,面临失明……   母亲常年离不开药了,打针、静点更是家常便饭。以前的风风火火被磨去风头和棱角,不能干重活,不能着急上火,些许的风吹草动总被惊慌的母亲放大,她像兔子般多疑。大年三十至初三那几天,母亲朴素的心想求得“吉利”:谁大过年的还吃药呢!真不是好兆头。便自作主张停了药,悄悄收起桌上大大小小的药瓶。   但病情却在我们的埋怨中发展的来势汹汹,初五,母亲的不适加重便随父亲去了省城医院。医生为让家属重视轻微脑梗的不可拖延,把病情描述到最严重的状况:任其发展将卧床不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被病痛折磨得无奈甚至绝望的母亲得知真相后,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邻居大娘得知情况后,以夸大其词、虚张声势的关心前来劝解:你得这样的病,万不能委屈,想啥吃就吃点……语气导向的则是大限将至,全然是告诫临终病人般的好心。   我走进院子时,“好心人”已经离去。母亲站在花园墙边用一根棍子在鸡食盆里搅拌,她用忙碌替代焦虑,待眼睛捉到我的身影则大哭起来,同时嘴里含糊说着舍不得我们的话。我生气邻居们的小题大做,来不及落泪的抱住她。角色瞬间转换,母亲以我为依托,像个无助的孩子。   只有小学文化的母亲被多年的病痛折磨的敏感又麻木,唯用唠叨、不佳的情绪曲折表达着诸多的杞人忧天。我唯有强作笑脸,搜心刮肚劝解她宽心的配合治疗,理屈词穷之余,便会读段报上的花边新闻逗母亲开心。她的时间变得很难打发,看牌、麻将所谓打发时间的首选,对母亲全不适用,影视剧的兴趣更难培养,屏幕上卖力的哭哭笑笑,母亲则兴趣索然。   母亲明显现出老相。年轻时的浓密长发,现已剪短,并且灰白参半,白皙的皮肤使得脸上的皱纹更为明显,背微驼,动脉硬化使得腿脚麻木,走路已经蹒跚,手上的老年斑像溅上的泥浆,上面布满瘆人的针眼,多年的关节炎,不分阴晴冷暖折磨着母亲的夜晚,她唯有忍着疼痛,盼着天亮。   流失的时光,远不能还给我一个健康的母亲,在诸多病痛的折磨下,母亲的精神竟然有些抑郁,联想起许多老年痴呆的症状,我偷偷以泪洗面,忧伤而无助。病急乱投医,挂专家特诊,得到更年期综合症的答复;求签卜卦,更是得到让她“出马”的(类似于女巫)“指引”。扎替身,烧纸钱,无所不用,但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转。后来觉得该看神经科,直到现在我一直为这个决定感到庆幸。终于配合用些抗抑郁的药,母亲的心境现已逐渐安稳。回忆如何挣扎、跋涉到今天的安静,我竟然恍如隔世,不堪回首,不知所云。春光明媚中,却不敢展望母亲老去的将来,进退维谷抓住似水流年的现在,但时光又从我紧握的指缝中无情的溜走了。   母亲已经62岁,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跟病痛斗争的分分秒秒,骨质增生、关节炎让她不能睡一宿安稳觉,失眠让她抓紧一切时间补觉,却因为刻意而变得更为艰难。她白天常处在精神萎靡的状态,而夜深人静却让疼痛折磨的在漆黑的屋内转圈子……尽管如此辛苦,母亲的现状却令人安慰,对心脑血管病采用的保守疗法,使之处在休眠期的平稳。她已逃过更年期的病痛拦截,归宿也逐渐清晰。弟弟已贷款在威海买了大房子,等着她去养老。因舍不得故土及两个女儿,母亲依然住在北方的农村省吃俭用,想法攒钱亦让弟弟的还贷负担有所减轻。   以前妹妹回娘家的时候,母亲总要送到车站,此举让我觉得有些矫情,又不是多年不见,何必弄的如此悲情?当时,我和母亲住的地方不远,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是不是“客常来而客气就少来”?还是母亲的心有所偏爱?但待我家搬离,回娘家的时候,母亲也以散步为由送我,我们在雨天泥泞,晴天尘土飞扬的路上徘徊。待我坐在车里回头,总见母亲被风掀起的衣角,有些昏花、留恋的目光,母亲只是想我们能像小时候一样,围在她的膝下!   随着车速加快,我像张开小伞的蒲公英,把享有的美好定格,在细细品尝的流年中,带着祝福与祈祷上路:亲爱的妈妈,我的爱永远护佑您,愿您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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