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窗外·泪光如梦
2022-01-05抒情散文刘汉良
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望远山朦胧,白云悠悠;看近树葱茏,流水汩汩。偶尔一只飞鸟从窗前掠过,思绪便被牵引着渐去渐远了。小的时候,最喜欢趴在窗前,盼母亲下田归来。因为在地里劳作了一天的母亲,总会给我带回一个香瓜或是一截甘蔗,让……
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望远山朦胧,白云悠悠;看近树葱茏,流水汩汩。偶尔一只飞鸟从窗前掠过,思绪便被牵引着渐去渐远了。 小的时候,最喜欢趴在窗前,盼母亲下田归来。因为在地里劳作了一天的母亲,总会给我带回一个香瓜或是一截甘蔗,让我美美地享用,有时她还会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好看的鹅卵石。每当母亲忙碌的身影从窗前闪过,我都会欣喜万分,久而久之,母亲的身影就成了我儿时窗外最大的企盼。 大一些的时候,我经常坐在窗前遥望着村外的那条山路,我在想:山外面又是怎样的景象呢?邻居家的小伙伴告诉我,山外边很美丽,可他也是听大人们说的,究竟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当我把这个疑问告诉给母亲时,母亲说:“只要你用心读书,将来就能去山外看个究竟。”从此,我便真的开始努力学习,山外面那未曾见过的美丽在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渐渐地长大了,母亲却渐渐地老了。终于有一天,我要走出大山,到城里去上学。临行前,母亲精心替我收拾好行李,然后再三叮嘱着把行李放到牛车上。父亲一声吆喝,老黄牛载着我的梦想向山外出发了。 母亲一直把我们送出很远,但此刻我的心早已飞往山外飞向远方。激动之余我回身望去,却分明看到了一张流泪的脸…… 到了外地,我的窗外有了新的世界,我的人生也有了新的追求。而无数个夜晚,我总会梦见那扇给了我梦想与企盼的小窗,以及母亲那张流满泪水的脸。突然醒来时,发现自己竟也在流泪。 前不久,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母亲这些日子特别想念儿子,在睡梦中还经常呼唤我的名字,希望我能早日回家团聚。挂断电话,我心里酸酸的难受,由于忙于工作和考研,加上路途遥远,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 我轻轻地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家的方向,禁不住潸然泪下。依稀间,我仿佛看见母亲消瘦的身影正孤零零地守望在村口,又仿佛听到母亲那低低的絮语……
泪 光 如 梦
小时候,我们这群野孩子一放学回家,扔了书包,就挎上小竹篮,手把小铲子去河边田埂挖野菜。河堤下的空旷地,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野菜:马兰头、荠菜、苇蒿,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儿的植物。 我生性愚钝,手眼皆慢,别的孩子的野菜已经铲满了一篮,我的却只刚垫个底儿,所以少不了被人家耻笑,就连我大姐也嫌我,常将右手中指弯曲,以指关节敲我的头。 香云是个扎着两条小辫儿的黄毛丫头,跟大姐同班。她妈妈死得早,年年清明,她都要跟在她爸爸后头去上坟,孤得很可怜。可孩子们都不喜欢她,常骂她生得丑,有时还打她。每每此时,她就红着眼圈说:“我告诉我爸爸,让他打你们。”孩子们就嘻笑道:“干嘛不去找你妈妈呢?”终于,她大哭着跑了……所以,她铲野菜只能一个人了。于是很自然地,我和她经常在一起。 她干活手极快,就连我大姐也不及她,可她从不笑我“现世”,还时常帮助我。其间我说我班上的事,她说她班上的事,彼此都很快活。有时,她还教我唱一两首过时的歌曲,她唱得还很好听。 大姐却不让我和她在一起,说她偷过班上女同学扎发辫的红绸子,可我不相信,并从那天起我不全听大姐的话了。
有一回,她铲到一枝很常见的小黄花,不忍丢掉,竟通红着脸插在鬓上——
“好看吗?”她问我。
我觉得她待我好,就说:“好。”“跟……跟你大姐比呢?”我骇得不敢说了。大姐可是学校里的名人啊,模样长得好又聪明,老师同学都喜欢,逢上元旦、国庆,还在台子上唱唱跳跳的,总会引出一片热烈的掌声。而她,香云,只是一个夹在人缝里的灰姑娘罢了。再说,大姐又那么凶!
香云大概看出了我的为难,就说:“你告诉我,我不告诉人的。”说着,她从小花衫的口袋里掏出几粒已经变软的盐炒豆。嚼着颇有香味儿的盐炒豆,我说:“你好看。”
当我再次仰头看她时,发现她消瘦的脸颊上竟不知何时拥有了两道如蜗牛般爬过的泪痕……
不久我转学到城里,香云随后也辍了学,从此我便很少再有她的消息。 直到去年冬天,我和妻子回老家过年时才听母亲说起了她:香云前年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瘸腿男人,那人对她很不好,经常打骂她,以至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带着一身伤逃回家中避难,甚是可怜。 今年五一回家时,又听母亲说:香云在半年前死于难产,她爸爸后来也病死了——他家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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