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宽广的孤独》

　　　　　　　　　　　宽广的孤独
　　暗夜是对白天的覆盖。每当暗夜的降临，我的内心就会被无数的孤独侵凌，孤独在暗夜之中的一点一点地耗尽我的活力。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孤独，其实我在小城美好地活着，但是孤独还是不可遏止地支棱着我的神经。
　　孤独构成了我在这个小城暗夜中的生命景象。
　　想起表妹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她的孤独来源于山，一抬头就看到天空一样宽广的仙霞山脉，窝居在山底的小城里，压抑使她产生了宽广的孤独。她不愿呆在小城，小城太小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也许表妹话就是对小城人孤独的解释。表妹说要像云霞一样飘过仙霞山的山顶，最终她飘到了遥远的新西兰。那是个很小的岛国，孤独地漂泊在太平洋深处，我甚至想台风来临的时候这个小国到底牢不牢固？不像小城枕着大山，风雨无忧。表妹的才华和抱负始终成为一种记忆漂浮在我的脑海之中，她在小城无所事事，在新西兰开始了事业发展。我想了想，此时那里应该是一片春花烂漫的季节，不知道她在深秋时节还会不会笑得这样爽朗？会不会想起小城的纷飞落叶？
　　卡莎罗马，灯光暧昧的酒吧。一个我曾经暗恋过我女人，风姿卓然地坐在临街窗口独自喝酒，桌上一朵玫瑰正在热烈绽放，衬托着女人精美的脸。十年了，美丽不曾在她身上消失，但在美丽的背后一眼可以看到诸如忧伤和失落之类的东西。女人很少说话，只是不停地喝着爱尔兰红酒，灯光打在她手上晃荡着的红色液体中，将她惨白的脸蛋映得鲜活，红润。女人还是女孩的时候和一个南方的同学疯狂地相爱，父母死活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在小城有他们温暖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想让唯一的女儿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女人付出了与父母决裂的代价，最终还是离开了小城。后来生了女儿，再后来离婚了。女人两手空空地归来，她将自己的青春和骨肉留在了遥远的南方，这个她一辈子都不愿再去的地方。落叶了，女人说南方的秋天要比小城的秋天来得晚一些，女儿的孤独也会推迟一些到来。她说如果有来世，这时她已泪流满面，两眼空茫，呜咽着又说还会有来世吗？精致的脸庞聚集了大片的忧伤，让我想到了小城秋天的落叶，落叶了还可以归根，她可以吗？
　　卡莎罗马弥漫着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伤感曲调，特别在一个深秋的暗夜，一声“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radio.Waiting for my favourite songs.”如同大风划过思想的尖梢，发出尖厉的呼啸，响彻心头。心中的寂寞如同空旷的原野在伸展，达到无边的境地。内心的某些暗物质，比如宽广的孤独，叠层的忧伤，坚毅的隐忍梯次爆发出来，都在生命的未知数以及生命终极之间旋转，扩张，思想在不断地分裂和不断地聚拢。冗长的叹息声在酒精的刺激之下显得如此的无辜。我必须扭转思绪，否则将在煽情的音乐中越陷越深，我将目光从玻璃杯中的液体上调开，顿了顿，落到了窗外的大街上。
　　暗夜是多么的强势，将白天发生过的许多事情抹得干净，比如路人潦草的笑容，汽车排放的尾气，小贩悠扬的叫卖，小偷诡秘的眼神，乞丐蜷缩的躯体，情人幽怨的目光，灵长动物的欲望，虚假的笑容，一些浅薄和轻浮的东西，当然还有秋天的落叶和踩在它们身体上的脚步。这样一个深秋的暗夜，充满着幻想和猜度的酒吧，轻浮的灯光，浪漫的情素，红宝石般的爱尔兰酒，一个曾经钟情过的女人，所有的条件将将符合了我内心深处孤独的尺码。
　　女服务生的暗香不停地从身旁游走，侵袭着沉默的空间。我注视着她们并不漂亮的脸，在迷离的光线下显得娇俏，雀斑和青春豆在暗色调中过滤，过滤，再过滤，她们不真实的脸蛋消蚀着我的目光。我喜欢这样的暗色调。女人停止了哭泣，她说感谢我在暗夜中聆听她的倾述，她还说为伤害我而感到不安。我聆听到了什么？我受到了什么伤害？
　　暮日街的暗夜，一片寂静，我孤独的脚步隐匿在午夜的寂寥中。KTV包厢内妖冶的声音吸附了、商店里讨价还价的声音停止了，车轮滚动的声音消失了，路人嘈杂的脚步沉寂了，酒吧的暗香散淡了。树影铺张在水泥路面上像一团孤独，这团孤独在不断地放大和扩张，挤在午夜的每一个角落。大街两侧店铺的卷闸门在夜色中显得冰冷坚硬，锈黄的灯液鬼魅般地闪耀在金属片上，仿佛暗夜开放的郁金香。整条大街的金属闸门串接在一起的时候，像一列火车在午夜的寂静中隆隆地使过我的心灵。
　　想起这个高傲的女人落魄得如同树的影子，她幽怨的目光像凌厉的刀锋从肌肤切过，我有了痛彻感，内心深处某些暗物质的东西裸露在黑暗中，被黑暗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现实之中自己已是伤痕累累，敞开伤口四处游走，我又能够弥合谁的伤口呢？我的伤口又有谁来替我弥合呢？
　　月光不动声色地覆盖了家里的一切事物，包括妻子和女儿。白色镀在她们的脸上，产生了瓷质白釉的效果，瓷质清冷的光辉使得房间灵气漾动，她们在月光的覆盖下睡得那么香甜，难道小城的月光是香的么是甜的么？我没有去猜测她们在做什么梦，我想她们偎依在一起的姿态应该很温暖。暗恋情人的眼神在妻儿温暖的睡相中在一点一点地消蚀干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时刻，宽广的孤独已经渐渐离我远去。我只想一生都窝在小城里，宁愿守着妻儿平静地活着，穿梭在小城宁静的时光里，安静地老去。 　　浙江省松阳县供电局　鲁晓敏　　邮编３２３４００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