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心底的星星亮了
2022-01-05抒情散文宋煜
那时侯我是个极其内向的孩子,喜欢把心事写在日记里,日记本带锁,一把银亮的锁子锁着我所有的秘密。上初中后,我在的日记里写的最多的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刘阳。她来的那天,我疑心是妈妈来学校看我了,因为她也有着跟妈妈一样甜美的笑容,而且胸前也挂……
那时侯我是个极其内向的孩子,喜欢把心事写在日记里,日记本带锁,一把银亮的锁子锁着我所有的秘密。
上初中后,我在的日记里写的最多的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刘阳。她来的那天,我疑心是妈妈来学校看我了,因为她也有着跟妈妈一样甜美的笑容,而且胸前也挂着一个菲利蒲直板手机。
刘老师很温柔,并且她讲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人感到亲切。她做了我们的班主任后,从不对学生做太过苛刻的要求。
我的语文成绩不算很好,但刘老师很喜欢我,说我很有见解。有一次考试刘老师让学生写一篇主题是圣诞的命题作文,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把圣诞写得喜气洋洋,写自己看电影,吃大餐,穿新衣戴新帽的像王子或公主,到了晚上再等着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下来送自己礼物。而我写的是圣诞的时候我和爸爸吃了一顿最冷清的晚饭——我知道悲伤的孩子是得不到圣诞老人的爱的。
出人意料的是,我的那篇《落泪的圣诞树》拿了班里的最高分,刘老师争得我同意后,在班里读了这篇文章,我发现刘老师的眼睛有亮亮的东西在闪。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刘老师是我的妈妈该多好。可一旦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我就好像从云端跌落了下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妈妈的,我的妈妈不要我了,和另一个男人飞越重洋到了另一个国度。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会很差,只有上刘老师的课才让我感到由衷的快乐。我看着她慈祥的笑,看着她转过身板书时洒满阳光的背影,看着她细长的白手指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看着她的头发在从斜射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刘老师温暖的声音轻轻地抚摩着我内心不为人知的伤口。
我变得更加沉默,我更加用功地学习,我把自己埋在潮水般的作业里,每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最后离开教室还有一个原因,我知道每天刘老师都会来检查教室,她会手里拿着一瓶娃哈哈,胸脯上挂着那个菲利蒲直板手机。瓶子里的水和她胸前的手机在闪着碎银子的光芒,那一刻,我真想靠在她的怀里啊……刘老师会笃笃地敲几下门,说商亮应该出去活动了;说商亮你还不回去啊,再不回去可就赶不上晚饭了啊。
后来刘老师去出差了,要一周才能回来,是到东北参加一个关于怎样搞好素质教育的研讨会。她的课暂时让教导主任——一个看起来很凶的中年女教师来上。
我不听她的课,我在她的课上记我的日记。我在日记里写,刘老师的笑容真好看,像一朵大大的葵花带着阳光的明媚。我觉得我心里好像总有一个缺口,那是个无法愈合的暗伤,而那个无法愈合的暗伤只有刘老师的爱才可以填满抚平。
一周在折磨人的慢速度下一点点过去,明天刘老师就要回来了,这堂语文课上,我在日记里写着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情,我是多盼望着能立刻看见我亲爱的刘老师啊!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导主任站在了我的面前,她一下子夺过了压在我手下的日记本。她说我倒要看看你不听我的课,都胡写个什么东西。
糟了,我腾地站起来,那是我的日记本,还给我。末了我怕不奏效,又补了一句:侵犯学生的隐私是犯法的。
犯法?教导主任回过头来:我在履行我这个做教导主任对学生的教导权力,放学后,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我想这可怎么办啊,她不会放过我的,她肯定会狠狠地惩罚我的,最可怕的是日记里满满的都是刘老师,万一连累了刘老师,这可怎么办啊。
半天时间,我的头都是木木的。放学后还没迈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我就听到一个人在唧唧喳喳谈论着:小小年纪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什么暗恋自己的老师啊,投怀送抱啊……心灵真肮脏。
我迈进去,所有人的眼光像蚂蚁一样钻地我生疼!朽木不可雕也!明天把你的家长叫来。教导主任啪地把我的日记丢到了地上。
我不敢回家,爸爸知道这些后肯定会打死我的,万念俱焚的时候我想到了刘老师,我想刘老师现在该回来了,该给刘老师打个电话,只有刘老师才能救自己。我打了刘老师的手机。刘老师很快下来了,我的眼泪也马上要汹涌而出了。
怎么,商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吗?
我跟刘老师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并把日记递给了过去。我说我知道自己错了。
没有,商亮,你不是个坏孩子,刘老师说,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写日记,我了解你处于青春期的心理,当然了我也理解你失去妈妈的心情,还有前两天在东北开会,我们还谈论了每个老师都应该尊重学生的隐私这个话题,学生有学生的隐私权,不容别人侵犯。这件事明天我会去和教导主任谈的,不过以后无论谁的课都要认真地听,记住了吗?
恩,我不住地点头。
那,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吗?就叫一声。我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蕴蓄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
刘老师看着我,温柔地笑。
妈妈——
我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往下掉。刘老师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刘老师的手真温暖,仿佛把一颗颗闪烁的星星洒进了我的心底,照亮了我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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