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一代宗师
2022-01-05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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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一代宗师
“你阴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是一天?”叶子问我。我愣了一下,赶紧看桌上的日历:“哈哈,还真是这么巧。你还记得我阴历生日啊?”她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们那边不是过阴历生日吗?我们上海都是过阳历的。”嗯,我当然不会去计较她的那点“上海人”的优越感,而是被狠狠感动了一把。地球这么大,能够记得我阴历生日的,除了我亲哥哥,也就是这个亲媳妇儿了。老家那边过生日都是以阴历为准,当然,至少我小时候,家里也不时兴给小孩过生'j日,最多也不过是煮完面条或者包顿饺子罢了。直到读了大学,宿舍里其他人都过阳历生日,我也就随大流了。随大流,是不想显得自己另类,更直白点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土。那时候不像现在,还挺在乎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
中午回到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蛋糕,很漂亮,但不大,也就是有前几年的一半大小。蛋糕的尺寸,跟结婚的年数成反比增长。对于叶子越来越会过日子这事儿,我是欣慰并愧疚着的。“真漂亮,天天一定很喜欢。”我这么说,而天天从幼儿园回家,一进门看到蛋糕就欢呼道:“生日蛋糕,生日快乐。”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这东西,但叶子和天天都很喜欢。“吃蛋糕,要先做什么啊?”叶子问天天。“唱生日歌。”小家伙乐呵着拍手开唱,却被叶子打断了:“等会儿。”她转身去房间取手机去了,要录像。等她拿手机摆好架势,天天却已经唱完了。对被要求再唱一遍这种形式主义,天天不开心,但还是配合。“爸爸,一起吹蜡烛啦。”完成拍摄任务,他一口气吹灭蜡烛,然后急迫地催我:“爸爸,吃蛋糕吧。”
我给他切了一块大的,然后就去给自己盛饭开吃了,然后才想起来,该给岳母和叶子也各切一块。不过,好像也没人在意,叶子给她俩各切了一块开吃。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我又给自己切了一小块,算是尝尝味道。叶子则是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留着晚上给她和天天当宵夜吃。“为什么蛋糕上没有37?”天天边大口吃蛋糕边问:“爸爸37岁了,怎么没有数字,是朵花?”“37岁是一朵花。”我回他。“为什么37岁是花?”他追问。“这就是答案了。”这句话,是我们应付小家伙不停追问的标准答案,他知道,这就是大人不想说了的意思,果然,也就不问了。过了会儿,他终于吃完了自己那块儿,开始吃饭,却又大声说:“爸爸过生日,要戴上帽子。”边说,边把桌子上的纸王冠拿来给我亲手戴上。家里有日子没人过生日了,天天兴奋了好一阵子,他还大声提醒我们说:“我的生日也快到了。”确实,还有一个月,他记得很清楚。
天天的记忆力是我们家最好的,他虽然有日子没提智能机器人了,但我确信,他肯定记住了这件春节礼物。“如果到时不给你买呢?”那次我问他。他说:“我会不开心, 会生气。”我不知道叶子为什么会答应他,挺贵的,而且,我几乎可以确信他玩不久。就如叶子和岳母成天抱怨我宠孩子一样,我对她们也有类似的抱怨,当然,也只是抱怨,更多还是幸福感,那种宠爱,对孩子很重要。也就是对孩子了,对我显然不会如此。生日的早上,叶子还抱怨我:“房间也不知道理一理,衣服又随便乱放,你包怎么又放地上?”“那包我在单位也是放地上啊,不干净。”我解释道。“我不是给你摆好了吗?”叶子不听我解释:“就放那个架子上。”嗯,我慢慢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毕竟,除了唠叨,还有蛋糕,还有,韭菜饺子,还有,记在她心里的我的阴历生日。
周末加班开了两天会,这单位会议流程的把控一直是个问题,年终总结会议连续两天,都从早上九点开到晚上八九点,吃完晚饭回家都要11点多。早上出门前,跟天天说再见,他问我:“爸爸周日怎么还要上班?爸爸怎么七天都上班?”“老板让爸爸上班啊。”我逗他:“老板坏不坏?”他肯定地点点头说:“老板坏,是大坏蛋。”我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当然,我不会真认为老板坏,人家给我的待遇挺好,而这种事儿,一年也不过是一两次罢了。开会是挺累的事儿,好在更多被过堂为难的也都是销售经理,我偶尔还能偷懒发发微信。家人的微信群里,哥哥说:“琪琪这次考了全班第一,年级12。”自然是恭喜,然后私下发了个200的红包过去。中午吃饭时,叶子还问我:“琪琪成绩那么好,你们也没人发个红包?”我说:“我给了。”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周日的晚餐是叫的外卖,边开会边吃。叫外卖的是一位女经理,她显然低估了大家的饭量,十个人三个披萨并不够吃,哪怕她点了不少鸡翅鸡腿也一样。我家离得近,想着回家还能吃点,就只吃了一块披萨,鸡翅鸡腿各一个,毕竟其他人算是出门在外,想着还是让别人吃饱吧。不得不说,这两年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善良是骨子里的,藏都藏不住。晚上十点半,散会了,我步行回家。虽然我挺怕一个人走夜路的,但路灯很亮,却也还好。走出园区门口,马路对面路灯下的垃圾桶边上,有人在翻检垃圾。路上没什么车,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有三五个大姐骑着电瓶车呼啸而去。到了小区,在垃圾桶那儿,又看到一个捡垃圾的人,看样貌,有点像我们五楼那位老太太。想起了电视上那句口号:“海纳百川,开明睿智,大气谦和,这里是上海。”
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叶子和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我只是刷了牙,洗了把脸,怕吵醒她们,就没有洗澡洗脚。躺在床上,想起了白天在微信群里跟松鸣他们的对话。松鸣说:“河蚌开玩笑说他是位散文宗师,可我是很严肃对待他这句话的。”
我回道:“我那是假装在开玩笑。我承认,在我这个风格的写作上,我是。如果我再写十年,更是啦,开宗立派。”
对于宗师头衔,我确信,但并不在意,毕竟,我这派,后面也不见得有来者,能愿意记录自己一辈子的,需要的可不只是文笔和耐心。写作于我而言,是很开心的事儿,是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何况,我确信我写作的价值,不是什么社会价值和意义,而是,这些文字,对天天是有价值的,而天天,才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那个人。
河蚌赌徒 2019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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