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红绸带
2022-01-06叙事散文柴玉平
跳动的红绸带柴玉平蒲公英花开遍了山野,整片整片的金黄。碧蓝的高空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这一望无际的金黄和碧蓝中奔跑。微风撩拨着她齐膝的长发,闪亮的“黑瀑布”上跳动着一抹绚丽的红……这幅画面曾无数次晃动在我的眼前,那耀眼的红至……
跳动的红绸带
柴玉平
蒲公英花开遍了山野,整片整片的金黄。碧蓝的高空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在这一望无际的金黄和碧蓝中奔跑。微风撩拨着她齐膝的长发,闪亮的“黑瀑布”上跳动着一抹绚丽的红……
这幅画面曾无数次晃动在我的眼前,那耀眼的红至今还燃烧在我的心间。
飘过来了,飘过来了……那红再次飞到我的眉前。我张开双臂,把它紧紧搂在胸间。
我垂泪拥吻着这久别的红,思绪再次飞回了那逃走的童年……
那一年,县城的集市上卖得最火的——莫过于各式各样的彩色绸带。
从古至今,女人们似乎都格外重视自己的头饰:古代女子爱佩簪,喜戴花;近代女子则在长辫子上扎着各色头绳;而当时女人们把头发上佩戴这多彩的绸带当成了一种时尚。
那年,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小女孩,大姑娘,小媳妇的头发上都跳动着七彩的蝴蝶。
这多样的色彩充斥着男人们的视觉,更成了我梦里的企盼。
我常常悄悄跟在这些“花蝴蝶”后面走出好远好远。那跳动的绸带不断向我招手。飞下来了,飞下来了,飘飘然落在了地上。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来,美滋滋地戴在头上……然而一切只是幻想,暖风撩起的只有我柔柔的长发。高墙上映出的还是那孤零零的人影……
队长家的女儿和我同龄,她的绸带多得数不清。但她却是一个任性的姑娘。那天偏巧她不顺心,便把彩绸弄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然后从彩绸上践踏后离去……
我弯下腰,拾起一根根绸带,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我终于近距离地接触了它们,这感觉是那样真实。我当时多么渴望这许许多多的彩绸能有一条是属于我的。
我静静地看着这彩绸发呆……
突然,队长媳妇高举着一条红绸呼唤着我的名字。我仿佛看见了——她把我拉在炕上,编上她女儿一样美丽的发辫,然后把这红绸系在我的辫梢上……
我兴奋地跑过去,脸上涌出了红霞。原来她只是让我帮忙寻找那离家出走的女儿……
现在我终于体会——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特别渴望。
晚上,那盼望已久的红绸带终于戴在我的头上。妈妈还像往常一样温柔地为我编好了发辫。不同的是——我的发辫上跳动着两条红绸带。这崭新的绸带在我乌黑的长辫上闪着光。我此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和美丽的姑娘。
我奔跑在蒲公英花盛开的田野,在蓝天下尽情地放飞这耀眼的红蝶……
我被自己的笑声惊醒,此时周围一片漆黑,厨房的小窗户里透出一点黄晕的光。夜出奇的静,厨房里不断传出父亲的哈欠声和小毛驴的脚步声。
我再难入睡,这个夜晚,我带着那个美梦陪伴着父亲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母亲为我编辫子时,我一个劲地喊疼。哭闹着让母亲剪掉我的长发。
母亲耐心地劝我说:“头发是女人的翎毛,剪了就不漂亮了。”但我却抓乱自己的头发,呼喊着必须剪。
母亲骂我任性,骂我固执。她哪里知道,我之所以要长发落地,是要完全断了对红绸带的念想。
从此我梳着齐耳的短发,在田野里和男孩子一起放猪,放鹅……
在那段红绸带飘满街道的日子,我不再幻想,不再沮丧——因为我完全是个傻小子模样。
如今我又续起了齐腰的长发,可是那红绸带却早已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我只能在梦里一次次呼唤:“那跳动的红绸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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