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雨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23 编辑 <br /><br /> 单位里租下了一服装厂多年闲置不用的小楼，用于临时办公地点。签完合同付好租金后随请了装修公司装修。负责装修的刘经理是外地人，我每次去看装修进度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为我这个菜鸟解释我的诸多“不解”，比如踢脚线、比如乳胶漆的类别与功效……其间我可说是学到了一点装修方面的皮毛，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人了。约三个月的时间，装修全部完成了，领导验收完之后按照合同约定付了刘经理百分之七十的钱款。过了段时间，我和小王就搬进了这幢小楼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七月的天气，那雨说来就来了，一度瓢泊。看向窗外，急雨如豆大的珠子般砸向对面的彩钢棚，噼噼叭叭的声响不绝于耳。
领导的声音穿过雨声传了过来：我这边办公室里漏雨了，你和他们协商下，尽快解决。赶忙跑过去看，果然，雨水顺着灯管的缝隙嘀嘀嗒嗒往下掉，拿个盆盛上，那声音也是急急的，如快版，又似流行歌曲的高潮部分，听着让人心惊。
联系了服装厂的老板娘，她派了自己的父亲过来察看，那个人高高瘦瘦，一副精明的样子，看完后，他不置可否，抛下一句“等天晴了再说”就匆匆下了楼，很久都没有了下文。过一段时间打电话问，老板娘说这会在外面过一阵再说。
几个月过去了，期间虽下过几次雨，但诸如上次的倾盆大雨没有出现过，所以也就没有漏雨的现象发生。一日，那个老板娘的父亲拿来了水电费的单子，让我们缴费用。我对他说上次漏雨的事你们还没解决呢。他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这幢楼装修前是不漏的，现在漏雨，那是装修公司的事。还没等我说上第二句，就匆匆离开了，似乎水电费也不急着要了，望着他矫健的步阀，我是无言以对。
无奈，领导催得紧，我只能联系了刘经理，一个电话过去，刘经理就过来了。他仔细察看了下说：我们是内装，根本没有钻破楼板，也没有触及屋顶，应该不是我们的责任呀。我随即打了老板娘电话，让她一块过来看下，她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地说：漏雨是装修公司的事，跟我们不搭界的。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摊下手，做无可奈何状。没法，刘经理问我要了老板娘电话打了过去，过了一会儿，老板娘过来了，就是不承认是房子的问题导致的漏雨，说他们装修时很可能是冲击钻钻破了屋顶导致的。刘经理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接话：这个我们可以一起来验证的，我可以把吊顶板掀开，看看是否我们钻过了头。老板娘不同意：掀开能看到多大的面积，万一这边没弄穿，那边弄穿了没看到呢。然后她把脸转向我说：况且当初租的时候和你们领导一间一间检查的，根本是不漏雨的……
两边是各有说辞，各有各的理。舌战没有任何的结果，不了了之了。
三天后，是个大晴天，刘经理租来了脚手架，去屋面察看，发现有许多的瓦不同程度的碎裂。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打电话给老板娘，让她勿必派个人一起过来看下。好一会儿，来的人仍然是她的老父亲，虽然看着硬朗，但也不敢让他去爬那个窄窄高高的脚手架呀，万一有什么事，那就更说不清了。刘经理自己拎着水泥等工具上去了，把屋面上的边边缝缝用水泥涂了一把。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过来了，一听说有瓦碎，先是迟疑了一下，但在父亲的示意下，马上说是装修时敲墙太过用力震碎的。我说那可是一大片呢。她说那就说明他们敲的太猛了，震的不成样子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了句：装修难勉是要敲的呀。
她马上转过脸来，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问题了。
望着她那张美丽的因发怒而扭曲的脸，我竟然有一点恍惚，怀疑初次见面时的那个人是不是她，怎么会如此的天壤之别。半年前，她来要租金的时候，那个温和那个贤淑，眼睛里有着温暖的灯火闪映，说房子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找她解决，虽然合同上也是写得清清楚楚的，但她友善的反复强调，让我一度觉得这才是真正有魅力的大方得体的女人。仅仅半年，她的形象在我心里突然之间就如同那些年久失修的瓦一样碎了一地，又似那个屋面，漏下来许多的口水，几乎可以把人淹没。
等刘经理下来的时候，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给我看几张在屋顶拍的照片：斑驳、陈旧，成片成片的瓦终因抵不过时光的风霜而支离破碎，尤其是那个检修口，上面的盖板已锈的不成样子，而下面刚好是漏雨的所在。我说这样吧，我们现在就把这些照片给她看下，这样也好有个说法。
走上三楼，好不容易找到了老板的办公室，这会接待我们的是老板，老板娘当然也在，旁边还有两个客人坐在沙发里，老板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瞄了照片几眼，然后对刘经理说是否有办法解决，刘经理说办法当然有。听这么一说，他马上提高了嗓音：那就解决呀，还来找我干吗？一下子就转换了主题。刘经理说这是你们的责任，那个检修口上面的板烂掉了。你不是说能解决吗？顿了顿他又说钱不是问题。那气势，盛气而凌人。差不多五分钟，他就下了逐客令：好了好了，谈论这个有意思吗！我们自己找人看了再说。五分钟的时间里，他都没正眼看我们一眼。老板娘更是，只顾和她的客人和颜悦色的谈笑风生，仿佛我们是隐形人。我和刘经理无趣地退了出来。
一个月过去了，二个月过去了，他们既没找人看也没任何的说法，打电话问，只说是最近忙，过一阵再说，再不就来一句不是我们的责任。我想我是不会再打电话给他们的了，即使挨领导批也认了。真的弄不懂，为什么有的人会如此执念于斤斤计较，偷换概念呢。房子漏雨不要紧，找人修一下，而一个人的心灵漏了雨，那别人是没有办法来修复的，如果自己不采取办法及时补漏，那么这个漏洞会越来越大，到最后贪噬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望着这幢白发苍苍的楼房，暗自思恃，下一个雨天它会否流泪不止，流了泪又能找谁去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