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抓喜，静美永恒

烟雨抓喜，静美永恒

■文/朱莹霞

对于抓喜秀龙草原的向往由来已久，从孩子们放暑假开始，就和朋友们在日程里计划了又计划，终因各种事由一直耽搁到孩子们开学之际。那日，尽管天气有雨，我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驱车前往。 　　抓喜秀龙草原位于天祝县城西北部，地处乌鞘岭、马牙雪山之间的金强河河谷及其支流的狭长地带。当车子在毛毛细雨中驶进草原，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散布在广袤草原上的藏式风格蒙古包。处处绿草茵茵，而白色的蒙古包与山尖白雾彼此呼应，将草原装扮得湿润、协调，朦朦胧胧，散发出岁月的宁静沉香。草原三面环山，有的巍峨绝秀，兀自独立在白云迷雾之下，有的逶迤成群，将逐渐平坦的山根肆意铺展在草原之上，像伸着长长的触角探索草原中心遗落的秘密。几条水泥路或曲或直、或左或右延伸至草原深处，将游客引向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怡人美景。 　　我们顺着左边水泥路深入草原腹地。蒙古包之多，抬眉低眼均可看见。草原之大，众多的蒙古包在它的怀腹竟显得稀稀落落。眼见如此之景，原本怕雨天没地方躲雨的担忧烟消云散。不是吗！无须有意来访，无须任何约定，每一个季节，每一个时日，无论你人多人少，不管你以何种心情赶来，如此辽阔的草原都会以宽大宁静的怀抱欢迎你，接纳你。这儿，每一位来客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或近，或远，或依山，或傍水，找到自己心仪的落脚点，抑或一个简洁漂亮的蒙古包。 　　因有雨，我们必定是要找一个蒙古包的。在一处视野较宽阔的地带，一曲豪爽洒脱的草原赞歌将我们的脚步吸引到一家名为“草原人家”的藏家乐。待我们选定了蒙古包，不大一会儿，主人就将一壶浓浓的冒着热气的奶茶奉上。随同盘子端来的，还有十几片大小一致、薄厚均匀的金黄色酥油圆饼，一碗糌粑，一罐白砂糖。我们都新奇于如何操作，幸好有菊，她可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冲好酥油奶茶，拌好加糖的糌粑，有滋有味的享受着。 　　这奶茶，就是草原的生活，醇厚，绵长。这糌粑，就是草原的日常，幽香，甜润。有友原本不习惯酥油的味道，可在我们的啧啧声中，也将半杯酥油奶茶，在一闻一抿一尝后一饮而尽。可不是吗？在草原，在蒙古包里，在金黄酥油与乳白奶茶的诱惑中，这千年民俗酝酿出的芬芳，是可以将你感染得爱上这个味道的。 　　雨，一阵儿紧，一阵儿慢，一阵儿停。主人将清水羊肉，羊肉烤串，柳花菜，鹿角菜，干肉面片等具有地方特色的饭菜陆续端来，以草原特有的正宗风味，满足了我们的口味及肠胃。饭毕，恰逢雨停。在我们的邀请下，女主人脱去做饭用的护兜，换上藏袍，带领我们围成一圈，在一曲接一曲粗犷动听的藏歌里，跳起了激情活跃的锅庄舞。女主人娴熟的舞姿，一前一后的身韵，无不荡漾着属于草原人的豪爽及独特韵致。他们，是与草原的天、草原的草、草原的歌舞融在一起的。草原，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生命的居所，灵魂的归依，任时光过去多久，他们都甘愿沦陷在草原深处，一生风轻云淡，无怨无悔。 　　锅庄舞尽兴后，有友提议去上山。我们便打伞，以闲致的心情，在稀稀落落的雨丝里，在薄薄淡淡的云雾里，轻踩着软绵绵的青草，呼吸着湿漉漉的空气，向最近一处的小山游去。 　　山上的青草长势更好。雨幕里，草木枝叶里的水分都看似达到了饱和状态，显示出过分的、近乎夸张的旺盛。那些被雨水浸润着的草木，带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珠，轻轻摇晃。那些映着我影子的水珠，禁不住草叶的晃悠，有的顺着草杆慢悠悠滑下，有的流过草叶，压弯草尖，“吧嗒”一声，滴落在草丛间，再也寻不见。 　　执伞慢行于素淡雅致的草原山涧，听一帘微雨的呢喃，品雨中漫步的浪漫，在诗意的雨幕里感受时光的恍惚，而朋友和孩子们的嬉闹印证了生命的真实。一阵阵灵逸的清风恍如从远古飘来，衣随风动，草随风动，“风吹草低见牛羊”，大大小小、肥肥瘦瘦的白牦牛低头自顾自的啃着青草，对我们的贸然造访丝毫不介意，恍如我们便是它们朝夕相处的主人，我们和它们一样可以置风雨于不顾，自由洒脱于草原深处，安闲度日。原来，生活是可以如此慢慢地过，闲庭信步就该是完美的人生常态。 　　上至小山顶，水雾更大。细细碎碎的小水珠，随着调皮的山风零零落落卷入伞下，扑散在鼻尖，凉凉的，润润的。伸出手，将清透的雨丝接入手心，丝丝沁凉由手心传至心间，整个人便觉一种彻心透肺的纯粹与清爽。整个天地之间，浸溢着山水的清凉，氤氲着花草的清香。乳白色的云烟，铺陈着无边无涯的意象，在山尖随风变幻，缥缈时如蓬莱仙境，翻卷时似万马奔腾，依着草原墨绿的底色，以幽淡的笔触，温润的色调，呈现出一幅幅浓淡有致的水墨画。 　　我看远山有雾，远山看我，也定在云雾中吧。那么，就让我如此如梦如幻的打伞漫步，在草原，在微风细雨中，在漫漫烟云中，一直，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不停留。 　　翻山而过，有一大片不知名的紫色的花穗铺展在整个小山的一侧，多美的花草啊！细碎的淡紫色花骨朵儿，被一株株淡黄、淡绿的茎干轻轻撑起，毛茸茸、齐刷刷，纯粹，自然，没有矫揉做作，没有任何浮尘的沾染。细雨在花草间轻轻吟唱，薄雾在紫花里绕颈痴缠，微风吹来，花草随风飘摇，散溢出缕缕淡淡的清香。原本喜爱紫色的我，看痴了，看呆了，在细雨霏霏中，不管不顾的拿出手机，将那一片片鹅黄淡紫以或站或蹲的角度拍进手机。在前行的女儿的呼唤催促声中，总还觉看不够，拍不够。 　　山背面，有单独的一户人家。他不是以蒙古包形式简易短暂的居住，而是以砖瓦修筑的固定住所，周围也没有以藏家乐经营为生的设施。房屋没有院墙，可以看到窗棂内淡粉色的窗帘。只是房门关闭，看似今日无人。望一眼，暗地里喜欢。回眸再望，再望，内心便逐渐拥有了纯然如水的宁静。原来，此无尘之处，弥漫着更多也是生活的日常，而留存着更多却是质朴的民情。我仿佛，也已舍弃了五味杂陈的红尘俗事，在微风细雨的山间，择一木屋，守着一团团云雾，守着草原寸寸无涯的时光，静静的将日子过得淡如清风。 　　人，本是自然的孩子。走进自然，在离天离云很近的地方，人们的心便会离虚荣和贪婪更远。即使清风细雨，只要我们有一颗无尘的心，进退之中，同样是诗意和韵致，俯仰之间，依然洒脱与随意。 　　这一程，所有看过的风景，都丰富了我的视线，所有途经了的风雨，都凝成了内心的安暖和纯静。这，也许就是我们向往草原的理由吧，即使烟雨蒙蒙，它依然能让我们感受到属于生命的那份质朴静美和真实的永恒。 　　阴霾终会荡尽，风雨过后更是艳阳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