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与虚拟之间
2020-09-24抒情散文房子
在梦境与虚拟之间有时,站在某个树枝阴影的下面,会看到过去。你在那里,背对着我。我能感觉到你的表情,凝滞不动的落寞。那仿佛在经久岁月里的积淀。你的身影里,有一些人的影子走出来,你半合的眼帘里,有不断伸展的舞台。我过去的影像,在那里稀释,或者浓
在梦境与虚拟之间
有时,站在某个树枝阴影的下面,会看到过去。
你在那里,背对着我。我能感觉到你的表情,凝滞不动的落寞。那仿佛在经久岁月里的积淀。你的身影里,有一些人的影子走出来,你半合的眼帘里,有不断伸展的舞台。我过去的影像,在那里稀释,或者浓缩。经常在那里行走,看到被时间剥离出来的我,和某个心醉神迷的时刻幽会。
“跟我走吧。你知道那种遇见,象一滴水遇到了一片植物的叶片。”在这样想的时候,我走到室外一个坛子边。灯光从室内辐射出来,照到一坛泥土上面。那里生长出来的各种草芽,簇拥在一起,伸长了身子,向着夜空。“它们现在,在努力的生长着。”
夜里,你像我住过的一间老屋,一个人从那里发出来的叹息声。离开那间老屋,我开始新的生活。原来的道路,像进入了一个交叉小径的花园。我在那里走向属于我的唯一方向。
我怀念的你,在混沌的夜色,从我身体里走出来。沿着过去走过的某条道路。那时的我,倦在一个小屋内,身体滞重,却有许多念想的嫩芽,被那个黑暗而无声的空间压制着,我能感觉到身体内的气流在涌动。那促使我打开小屋的门,穿过黯然的走廊,然后推开通往外部街道的大门。我奔跑出去,一口气来到了西边的那片长满树木的丘岭地。
去往山里的小道两边,许多果子树木,隐隐散发出苹果的味道。我看见一些没有成熟的苹果挂在树叶之间,另一些坠落在草丛中。腐烂的苹果的味道,那么浓烈。我想,喜欢吃水果的你,可以吃下这些的。你瘦弱的像一棵草的身体,也和这些植物一样,具有同样的生命,同样的生机。可是,你的肠胃失去了饥饿。这个身体的感觉被你提及时,你很想吞下苹果,获得行走的力量,现在,这个愿望已经不能实现。那时,你身体排斥任何物质,只靠打入身体的营养液维持。
认识你很久了,我以路人的身份,无助地想着。你从山道上消失,而在病榻上微弱地呼吸,那是生命逐渐停止的过程吗?那个山道不过是你的假设。我在你描摹的山路上,行走,只是想知道那种被你叙述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存在的。你永不可能,以一种现实的影象和我一起出现在那里。你做那样的梦,在实现你内心的一种梦想。在这样迷离的梦境中,你能遇到唯一的人。而那个虚拟的人,却是一种近乎触手可摸的存在。甚至,你不知道那是梦境还是幻觉。当你从那个情境出离时,你这样说。
事实上,人只能按人的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比如,你叙述的梦境,并不在我醒来看着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比如,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我永远离开那间小屋的时候,你的声音终止前一天的夜晚。你像一个梦境,只存在于过去的某个时刻。我现在复原你存在的梦境,看到自己在那里曾经的存在。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那里逗留。我在想,山道是你曾去过的地方,你因为幻想的际遇,创造出模拟景象。你模拟了自己的梦,并让这样的相遇与陪伴无数次发生。
除了神,还会有谁知道,你多次让自己的梦走到那里去的真相。在一个山里的风景,或者某个你童年住过的街道上。那个街道的名字叫白菊路。名字的由来,你没说起过,而我一直以为那条路长满过白色的菊花,我无法向你求证,这是否为事实。你少年居住过的一个院落,以及院落外边,那条不宽不窄的巷子里,我在你的叙述中无数次来到过,走到你少年院落的两扇木质大门前。在我模糊的意念里,那两扇门是黑色的,我不记得你向我描述时,是否说出过颜色。按照我后来的想法,大门有红色的可能,而我又以为那只能是黑色的。
我停留在某个地方,看你的梦中断在我的消息里。在季节里,道路上,以及一个人被梦驱除的那间屋子,我看见某些活着的东西,总象受了伤,缠满黑色绷带,缠绕着日益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那条隔绝了阳光和树木的地方,我象一个囚徒。我在想,某个日子来临时,我要走到属于一个人的道路上,那时,我将获得自救,而自救是我唯一继续存在下来的方式。那么,这样一来,你的声音就从我面前消失了。你最后一次微弱的呼吸消失之后,夜黑暗极了,黑暗中再无声音。我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听不到命运的任何预言。终于,在接下来的某个时刻,我离开了那间能听到你叙述梦境的黑暗小屋子。
我不知道,那间屋子还会不会出现你呼喊我名字的声音,还会不会说:我看见你了,是你吗?你说确定是我而我没有应答你的呼喊。你描述我在我的小屋里子里,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在那间屋子里走来走去,或者我一个人坐在一张床上发呆。你总说饿着,要给我准备一些夜晚吃的食物。你不相信我可以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对你的这些想法我无言以对。但我也确实在你的描述中,看到了人在孤独中的败落,像一颗草从盛夏的茂盛,朝向晚秋和冬日的破败。
你住在一条江边,那条江穿过你居住的城市。我看到过你在江边的影象。那是一个没有面容的影子,像一张纸片,瑟瑟发抖。在我的印记里,你是一颗具有骨骼的草。因为你是一个人,更让我觉得你不如一颗草容易成活。我听到的是你气息柔软的话语,象连缀起来的一长串细小而晶亮的珍珠,透明而易碎。从一个人歌声的唱词中,听到那条江的名字。那北方的天空下,无比的广阔,而在如此的广阔中,你像一粒微尘,但确是如此的清晰而锋利,一下子就刺穿了我面前无限的时空。
因为这记忆本身而疼痛,我又一次想到你唯一的一张照片。那张脸绝时间而去,我无法找到一种比喻来说明你身体和灵魂的清洁而明亮,或者我只能想到少年时,在家乡村路上,皓蓝天空里的一弯明月。你说过,明月的光辉是千万年前来的,看见它从千万年前朝着这里照彻过来。那些光辉就是一双看透人间却又沉默不语的眼睛,不,或者光芒早就在那里说了什么,而人是否听得到呢。它有着千万年历程中,包容、理解人世所能有的最大慈悲。如果它具体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疼爱,那它是透彻骨髓的,不染尘埃,——它不能活在尘世,只能挂在天上。
说到这里,我以为你已经不在尘世了。我狭隘的心,又以为上天能听懂一种走得那么远的人的话语。那会指明一条道路。它会通过拯救一个人的肉体,让灵魂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说除了死亡不怕,你害怕这个世界很多的存在,你怕那些身边受伤的灵魂让你看见,你该怎么呵护他们呢?你慈悲的心,你不想让人说你是善良的人,善良这个词语太不确切。我总有一个隐秘的问题扣在胸口,想问问你:你遇见一个人,为什么要血液倒流呢?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命,指使你虚拟出无尽的梦境,让一个人无休止地在那里出现?究竟是你的肉身觉醒,还是你灵魂藏匿的性别意识,决定了这个存在呢?
现在,转过身里,看着人生命内里的辽阔天空。而你的肉身却不知道在何方。万物在消亡和新生之中,从不确失它的能量,它们在空气中,或者泥土中,以及任何存在的物质中,它们会长生不老。我借此看到,在这个世界的背后,是否有同类的声音,穿过我的耳朵,抵达我的眼睛,让我感受到,万物背后,那些可以倾听到了隐秘声音。它们,通过我所不能预知的方式,向我明示存在的真相。……
2013年5月19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3-5-20 10: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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