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芙蓉树
2022-01-06抒情散文南山菊
初春的手指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她只需轻轻一点,便桃红柳绿,满园缤纷。不冷不热的旖旎美景转眼即逝,春风很快厌倦了红尘的万千繁华,不言不语扭头离开,于是火辣辣的夏天登上季节的舞台,带来一股热烈浮躁的气息。医院外马路两旁芙蓉花及时开了,乍开的芙蓉……
初春的手指具有点石成金的魔力,她只需轻轻一点,便桃红柳绿,满园缤纷。不冷不热的旖旎美景转眼即逝,春风很快厌倦了红尘的万千繁华,不言不语扭头离开,于是火辣辣的夏天登上季节的舞台,带来一股热烈浮躁的气息。
医院外马路两旁芙蓉花及时开了,乍开的芙蓉花是艳艳的红色,花朵像是一个绒球,小巧精致,又像一把把玲珑的羽毛宫扇,泛着妩媚的胭脂晕,隔着一道镂花围墙,墙内那些如夏花一样美丽的护士们匆匆走着,她们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焦虑,因为她们又要被考试了,通知是在一个月之前下到各科室的,那本红褐色的大书又宽又厚,充满质感,不苟言笑地被她们隆重摆上书房客厅餐桌,电脑前,谁也无暇再去农场种菜偷菜了,考试的信息沉甸甸地竖在面前,从第1道问答题到168道,8张16面,你准备好了吗?
行走在芙蓉花飘香的路上,想起古代蜀国的芙蓉,那是否是这样的花儿呢?抑或只是相同的名字。想起那个女人,被一个贵为国王的男人无限地宠爱,因了她喜欢芙蓉花,就在整个蜀国遍地种植,包括城墙之上。
我想那是另一种芙蓉花,像牡丹的那种。那样的美丽,美得张扬而不高傲,美得华丽而不奢靡。她之所以那样喜欢那些花儿,是因为她的名字就叫“花蕊”吗?还是因为她的美丽就像它们,倾倒了整座城池。
月色清澈,他携了你的素手,在夜色里共你散步,亲爱的,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地位尊贵,他拥有的美色无数,但是他只喜欢你,这是怎样的荣幸?这又是怎样的钟情?而你,也绝非庸脂俗粉。擅长歌舞巧于宫词的你,秀外慧中,是他绕在指尖贴在心肝的一抹温柔。“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女人有美貌而且有才情者,古今罕见,而你却得天独厚。而一个人的诗词,总是带着她现实生活的烙印,像这首清新的诗,定是你早期所作。
关于你和他的真实故事,也有旁观者以诗词记载:“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倚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1400多年前的成都,没有北方的战乱,孟昶在位时候的后蜀,有短暂的安宁,得以流传下一个叫花蕊的名字,和一段真切的爱情。在那样一个炎热的夏天,他与你在水晶殿里乘凉。那个夏夜,有明亮的月光,和稀疏的星星。多年之后,这样的情景通过一位老尼姑的描述,被苏东坡记取,于是才有了这首词。
帝王与妃子之间的爱情有吗?没有吗?在这里,也许能找到答案。尘世之间,唯有超越地位权势与美貌心计的感情才是纯粹的,不是吗?一个男人,身边万紫千红,依然钟爱一个,那才像真的爱情。女人呢?男人贵为皇帝时如胶似漆,当他落败之时依然能不离不弃,相濡以沫,那才是坚贞的爱慕。世间的女人,无论容貌美丑,地位高低,所求的也无非是自己心爱男人的“携素手”,这样的愿望,奢侈吗?
当赵匡胤的铁骑踏碎后蜀的芙蓉,孟昶受降,之后被杀。花蕊夫人等一众嫔妃被押送至北宋汴梁,在朝堂之上,赵匡胤倾心花蕊夫人的美貌才情,命其作诗,花蕊就吟出了一首令须眉男儿自愧不如的《述国亡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弱质女流,却是铮铮铁骨!
路边的芙蓉花次第绽开,初开鲜艳,几日后褪色,归于平淡。脚下,有芙蓉花安静地落地,是,另一种美。穿越芙蓉花,看到围墙之内,是一座医院。 6月的天气,已经炎热。这个六月,医院里一些职工的孩子参加了高考。他们是豆蔻年华。一场高考,也许决定了他们将来的方向。
7月初,这群护士,45岁以下的,统统也要参加考试。45岁是一个门槛,55岁就退休了。25岁的年轻护士穿着时尚的牛仔短裤,染着不易被察觉的黄头发,指甲偷偷染了一两个,她们的青春无限张扬且小心压制,不敢遥望那光辉的彼岸;35岁的护士,穿着得体的花裙子,开着昂贵的小车上下班,彼此谈着家里的老公孩子,她们向往十年后不被考试的日子,又眷恋这大好的年龄,左右矛盾。45岁的护士大姐姐,从容淡定,她们谈论着的是已经上大学的孩子的事,上大学的孩子恋爱了,将来的工作回来还是在外发展呢?……
是谁说女人如花,不同年龄的女人就是不同的花。准备考试的日子,心情是浮躁的,好在家里一盆洁白的栀子花,也开了。想起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盆栀子花,开在炎热的夏季,空气中流动了清香的气息,那时候那个男人,恍若还在眼前,清澈的眸子,挺直的鼻梁。每种花儿都有她独特的美,同样的栀子花,已经不是旧年的那盆,栀子花旁边的男人,也不再是那一个。死亡,就是一种永恒吗?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却难以逃避,宿命是一个冷冰冰的词,高高在上,威风八面。一场考试如果是一种人为的折磨与考验,面对它们的人又不是一个,又何必烦恼?
怎样的季节有怎样的风景,就像栀子花与菊花,伴随着两个不同的季节,成为某种记忆的载体,或者标志。这些花儿带着它们特有的芬芳,在每一个相同的季节,来提醒人们某些往事。你想要忘记吗?可是你四处逃跑,终究躲避不开。它们在既定的季节开花,飘香,使得你无法忽略它们的存在。
夏天开放的红的芙蓉花,白的栀子花,还有,秋天山坡上的野菊花。你无法回避那一场丰饶的记忆,他背着你走在那片开满菊花的大山,你是他的宝贝。尽管你们都是如此平凡,那份宠爱与被宠,谁能比拟或者超越?
记忆是虚幻的,考试是真实的。梦想与现实总是形影不离。路上的芙蓉花开开落落,考试的日子到了,坐到考试的大会议室,满眼都是同甘苦的姐妹,等待卷子发下来的瞬间,看到旁边姐妹手里一张写着答案的纸条,试卷发下来,就照葫芦画瓢画上ABC,原来如此轻松啊。要好的姐妹说:“幸亏我没像个傻子一样整天捧着背题。”听者嫣然。是啊,考试,考试考的是什么?我的庆幸是,我幸好坐在她的旁边,而她幸好坐在那位姐姐身边。
都说“工夫在诗外。”考试在背题外。这样,甚好。有现成的答案,谁还去搜肠刮肚“原创”答案?也许高高在上的英明的领导,有时候也想到她们退下来的日子,还要和这些昔日被考的女人们一起,走一样的路,住在一个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永远的小卒,哪有永远的领导者?总归都到低处,那是最后的平等。
煎熬了很久的考试顺利结束。大家走出来,看到天空好蓝,相约去逛街,见面笑问:“你抄上了吗?”
考试之后,安静的夜晚又可以归于文字,文字承载了什么?是生命中的剑与琴,这样的两个极端就是文字的两个密码,文字是文字爱好者的孩子,而且是一对龙凤胎。
老公唠叨着:“我还不如那些不会说话的汉字能懂你吗?值得你爱吗?那样痴迷,让我吃醋!”是的,文字是喜爱文字的女人的心肝宝贝,是骨肉,你能接受她的骨肉,她才能接受你这个丈夫。夫妻之间的爱情会平淡,厌倦,文字不能。
当然,你若能把自己的老婆当花蕊一样来爱,她又怎能不同样爱你?
就像芙蓉花,只钟情于那个叫花蕊的女人。那个国王尽管后来亡国,那个女人尽管被新的王者掳掠,一样被宠爱。但是避开他的视线,她依然偷偷画了最初那个男人的画像,偷偷祭拜。世间君王无数,几人如此爱花蕊?世间美人若干,几个如此念旧情?
走过芙蓉树,想起花蕊,想起蜀国,一座流传爱情的城市……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0-7-4 07: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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