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落的寒霜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52 编辑 <br /><br />

　　夜，悄无声息，行走在黑漆漆的寒夜，姐姐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在行走的路上，只有姐姐的手与我的手之间传递的握力是那个寒夜唯一的温暖。这个记忆片段是若干年前，和姐姐一起去她们下乡插队的地方，由于交通的不便利，我们走到了子时才推开了老乡的门，老乡心疼的说好在没有落雪，快快掸去身上的寒霜与尘土吧。
　　今夜依旧是一个寒夜，触摸着推拉窗上冰冷的玻璃，传递过来的是一种寒意，一条清晰的划痕随着我手指的去处而呈现，透过这条划痕我的视线清晰的可以穿越一切，这才发觉窗外的风景是黯淡黑色的。
　　尘世的风沙吹过了好几个季节，把岁月送到了寒冷的冬季，细碎的尘埃覆了又退，退了又覆，日复一日，我试图洞穿那面穿衣镜，面对着日渐老去的容颜，下意识的掸落肩头的寒霜与尘埃，微笑，抬头，挺胸，镜子里的我还好，不算是太苍老也不算太丑陋。再次凝望着那面虚化的镜面，憨憨笑容背后竟是霞霞有标志性的龅牙，当然还有虎子傻乎乎的模样，童年的记忆会是什么，这面镜子亦如摇动的摄影镜头，不断的闪现着每个记忆深处不经意的片段，说美好，谈不上，但于偶然间的闪现，我想那些画面总是挥之不去的。
　　若干年前的树林，沉沉的相思把夕阳燃烧成了一片绯红的海洋，我和你，手拉手我们一起走过那片林子，锦色的霞光铺在我们的四周，你说那绯红的晚霞是我羞涩的红颜，我说那每个归去的暮色将是你来看我时的影子，你又说我很美，今生将是你手心里永远的宝，你挪着我的手，真的很温暖，我依偎在你的肩头，不想再去看尘世里的风景。恍然间，夜色迷离，你不见了踪迹，我四处奔忙着找寻着你，依旧没有消息，也是若干年后的一封书信才觅得了你的消息，一场尘世里的病症竟让你退避了大半生，我撕碎了信笺，我撕碎了情缘，我撕碎了生命中关于这个篇章的所有诗文。亦如这昏暗的暮色，我终究无法拽住夕阳归去的脚步，那飘忽的影子，不时会入梦而来，把那留有余温的信笺重新书写，我无力把你推出梦境，还是在那片树林里，不断上演曾经的故事，你总是把点滴的留痕刻画在我的梦境，那短暂的温存在翌日的晨曦里竟会是一滴晶莹的露珠或泪滴，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逃遁的无影无踪。
　　疲惫的行走后，总是想休憩于一处清净的境地，在高楼林立的城市，耳畔充盈着动感十足的爵士音乐，我想尘世里的你我境遇都大同小异吧，繁华过尽渴望清净，当你真正面对清净与清贫时又未必可以去真正做到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佛说拈花一笑的了然，尘缘里的我总是无法做到真正的了然，“利”与“欲”总是一种羁绊，红尘中，性情中，演练了多少次那拈花一笑的了然，可总是笑过了，心却总是无法了然呀。
　　记得登鸡峰山时，在千尺梯上回望，一面是壁立千仞的绝壁无风景可言，一面便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疑似仙地，风景这边独好，而抬眼望，前路漫漫，亦萌生放弃继续攀登的念头，就此赏析于这无限风光，红尘亦如此，深渊无限的风景亦是一种诱惑，不亚于尘世里美酒加咖啡的诱惑呀，守住了脚下的阵地，也就收住瞭望的视线，只有不断艰辛的跋涉，才会到达真正的绝顶，当你登上绝顶后，风景确是一种唯美，而内心积淀起的那种感悟要远比风景本身高远的多。
　　几盏灯火会点亮在寒夜里，跳跃在窗外，那是童年记忆里的姐姐下乡时老乡家里温润的烛火，那摇曳的灯火，在那个寒夜无疑是最温暖的去处，姐不断的告诉我，看前面那灯火就是三叔家了，但就是那一处微弱的烛火，鼓励着我和姐姐在寒夜里行走了那么长的时间。
　　多少年前，我在老乡家掸落了那个季节的寒霜，看似没有踪迹的寒霜，却久久的依附在我的肩头，掸落只是一个动作而已，而寒霜也只是某个季节的产物，但我想尘世里会有很多的情感和故事凝结于此，掸落的是寒霜与尘埃，而收藏于心的确是面对时间老去生命中所遗失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