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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寻找丢失的声音

2022-01-06抒情散文曹国魂
寻找丢失的声音当我醒来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奔走,嘴角的流涎冰凉着我,脖颈像一条蛇缠绕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游走的人群吆喝着儿女兄弟姊妹的乳名,影幕上的光线斑斑驳驳,渐次黯淡下来,剩下几个攒动的人影摇晃着、摆动着漆黑的夜色。这是一……
寻找丢失的声音

当我醒来时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奔走,嘴角的流涎冰凉着我,脖颈像一条蛇缠绕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游走的人群吆喝着儿女兄弟姊妹的乳名,影幕上的光线斑斑驳驳,渐次黯淡下来,剩下几个攒动的人影摇晃着、摆动着漆黑的夜色。

这是一个盛夏的天气。旁晚燥热过后,我和二哥二姐伙同村子里一群伙伴到另一个村子去看露天电影,这也是我们除了钻麦秸垛、猪圈、鸡棚捉迷藏之后,最能撩动我们愉悦的事了。

听到距离我们村子五里多路的村子要放电影时,我异常兴奋,忘记母亲的麻腐(麻籽用碾子碾过,经过漂洗过滤后,点出来的,大致与豆腐是一个做法,但比豆腐吃起来更香)饺子,太阳老高就奔走相告,村子里也就沸腾起来,洋溢着一片喜气。我们各种呼叫,本来平静的村子开始手舞足蹈。

电影是我们村子里已经放过好几次的老片子。影片还没放过一半,我觉得肚子瘪瘪的,心里直发慌,睡意也不经意抽走我落在荧幕上的目光。我开始朦胧,闻着母亲冒着热气的麻腐饺子···

睡意中有人拉着我的袖子,我感觉麦草湿漉漉的气息,这种气息伴随着饺子氤氲的芳香叫我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梦幻中我坐在母亲的膝上,母亲把碗里的饺子一个个夹碎,吹着热气,不断递往我的嘴角。我的两手抚摸着母亲的双乳,时不时用脑袋抵顶在她的胸前。我听见母亲均匀的心跳,从衣服下散发出奶香,我像一只刚刚破壳的雏鸡,母亲闪光的双眼就是温暖的羽毛,我尽情的吸吮从母亲体内涌出的甘液,陶醉和饱嗝换取母亲一次次强烈的拥抱。

一会儿我又看见老住宅后的花果树结满了果子,我们几个小伙伴挤在热炕上,母亲兜来一襟果子,我们几个小脑袋扑过去,撞在一起发出闷声就把母亲的腰笑弯了。胆小的父亲浇水回来,老远就听见他身后的铁锹在石子路上咣啷咣啷的急促声响。父亲裤管高高绾起,两脚泥泞,汗水顺着他的鼻子淌下来。母亲递过毛巾帮父亲擦着,灶头上扣着为父亲留着的晚饭。里屋发出爷爷干咳的声音,一股浓烈的中药味迷茫在黯淡的油灯下。依稀里,爷爷半睁着瞎眼,欠了欠身子,从两个深深的眼窝里看出他对父亲的关爱。多少年来爷爷一直用着让人猜测的目光打量我们,打量院子里的花朵,以及蝴蝶、雪花、雾霭、晨曦。

屋外的雨水哗哗的下着,父亲坐在门槛上望着无奈的阴天,旱烟锅里滋滋冒着浓烟,父亲剧烈的咳嗽引来了母亲的谩骂:那么个熏痔疮的,少吃上锅不行,嘴里没嚼的,屁眼里没拉的。

母亲的话尽管显得极为毒辣,但很形象。父亲理也不理,继续望着天空。他希望太阳快快出来,生产队里上百亩的冬麦还在地里没收回来,时间已经立秋过了。父亲长叹一声,戴上草帽,说是找队里的保管员把粮库的门打开透透气,这下雨天,新入仓的粮食很容易发霉。父亲是生产队的队长,干了近三十年,人都叫他老队长。

母亲继续她手里的针线活。母亲的针线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小到婴儿的虎斗鞋帽,大到老人的寿衣铺盖,母亲都是最拿手的。

一声雷响,洪水从我们门前横冲下来,顷刻间,我们的房子淹没在巨大的洪流里。我大声喊着,始终看不到母亲的蓝围巾。我被水呛了一口···

电影场上空空的,我望着即将散尽的人群,四周漆黑一片。我喊着二哥二姐,稀疏的人群没有一个人答应。我一边盲目跑着,一边放声大哭。蓦地,我感觉有人把我的后襟拽住了:娃子小心,前面是井!

我懵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上升到头顶。

此时,二哥二姐和一群伙伴气喘吁吁的赶来。原来他们看我瞌睡了,把我放在麦秸垛里,到伙伴的亲戚家玩去了。电影散了他们来领我回家。他们看我站在那里,双脚离井沿仅仅一步之遥。二哥声音颤抖着,二姐“哇”地嚎啕起来,拉着我的头往回走。

路上,二哥二姐问,我咋站在井沿上那么近,不害怕掉进去。我说,一个人说前面是井,拉了我一把,我就站下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多少年来,那熟悉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生命之中,我不时的寻觅着那声音的分贝,收集那声音的频率。三十多年来,在我生活世界上,这样的声音很多,但那晚的声音恐怕我永远是无法找到了。

—— [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10-2-2 16: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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