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春风得意

一、饺子人生

　　 那天晚上的饺子，不一样。饺子仍然是猪肉韭菜白菜馅儿的，不同的是蘸料。与往常随便倒点醋，或者按照2：1的比例调和醋和生抽的简化版不同，这次的蘸料，不但加了蒜泥，还切了黄瓜。蒜泥黄瓜，这是我老家吃饺子的标配，当然了，如果按照顶配，还要在其中拌上猪头肉的。不过，这辈子，那么奢侈的吃法，也没几次。这吃法如今依旧奢侈，只是限制我的不再是钱，而是身体，不怎么敢吃猪头肉了。独自在家，吃相上毫无顾忌；更何况，叶子不在，我就可以尽情吃大蒜了。那些大蒜，还是她给我买的。一口气吃了二十个饺子，还像在老家一样，喝了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老家那边有这个说法，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喝一碗。娘跟我们不太一样，她不少时候是用饺子汤蘸着煎饼吃的。印象中，那时候的饺子总是不够吃，娘吃得最少，她终于也没能等到我家在吃喝上不用在乎钱的那天。
　　
　　 二、剥去层皮

　　 凉拌黄瓜的时候，我洗净了黄瓜，就直接切了，没有去皮。叶子在家的时候，我拌黄瓜，都是要去皮的。去皮后，切片，用盐腌制去水，然后加生抽凉拌，是这边的吃法。去不去皮上，我老家跟叶子这边有很大的差异，当然，从未争执，不是什么大事儿。更何况，我所说的老家，就只是我家，并不代表我们那个小县城，县城里的讲究人家，吃苹果和梨也是要去皮的，只是我家和村里人家，当时并不去。结婚后，不但这些水果要去皮，黄瓜、白萝卜、胡萝卜、西葫芦也要去皮，甚至，就连茄子、西红柿也要去皮。我知道剥皮总归是会更卫生一些的，至于是否更健康，却也是天知道，有人说皮里有不同的营养。当然我不会去掰扯这些，就只是默默地去皮，偶尔，剥着剥着，我会觉得自己也剥去了些什么。是的，那种感觉的确有，只是说不清是喜悦还是伤感，沉重或者轻松。
　　
　　 三、新上海人

　　 我偶尔会边去皮边感慨一句：“这些我们老家都是不去皮的。”叶子有时候不说话，有时候会回一句：“这里是上海。”好吧，她其实是无意的。毕竟，岳父母除了在谈论外地时以“上海人”自居，多数时候，他们是不把金山当成上海的，而是把来我家称为“去上海”。我家在上海闵行的颛桥，坐公交车到外环还有好多站，房价能拉低上海均价那种。天天都知道，爷爷奶奶是金山人，天天是上海人，爸爸是山东人也是新上海人，唯独妈妈，他不是很清楚。叶子更希望天天把自己称为上海人，而这个跟我们对天天讲的以出生地论哪儿人的说法不太一致。这时候，叶子不得不给天天解释：“金山也属于上海。”相对于新上海人的的说法，我其实更喜欢山东人，倒不是我多喜欢“山东”，只是，至少山东人前面，不用加个新旧的前缀。“新来的”这个词，除非后面接的是“领导”，否则，会是怎样的处境，大家心里都明白。
　　
　　 四、想不想我

　　 周二晚上，我一直没等到天天的电话，八点了，我打过去，对面挂了。然后我想起来，那晚上天天要上专注力的网课，七点半到八点半。于是给叶子发了微信，说当天晚上不打电话了，好让天天下课后早点睡，第二天再打。结果，周三早上六点四十，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天天在那边笑着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很想我啊？”我当然是很想他啊，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打给我，他通常都要七点半起床的。看来，小家伙也很想我，毕竟，每天晚上都要讲一个故事的，昨晚上没听到，他明显睡得不够香。那一刻，我很幸福。就像大一那年的国庆节，我没有跟父母打招呼，就坐了小三十个小时的车，回到了家里。当我喊着：大大和娘推门进屋的时候，娘的脸上是含笑带泪的。那时候，我其实刚去了一个月不到，而高中三年，我本也是住校的。我没想到娘会那么激动，对她来说，内蒙古很远，远到这个儿子就像丢了一样。
　　
　　 五、害怕意外

　　 我和哥哥不但继承了娘的胆小，还继承了父亲的悲观。是的，我们完美避开了娘的乐观和父亲的果敢。因为悲观，害怕会遇到意外，所以，我很俭省，希望能够多积攒一点，可以应对不时之需。但也同样是因为害怕意外，我其实挺愿意看到叶子和天天花钱，没办法，现在不花，谁敢说将来还有机会花？攒钱是害怕意外，花钱也是，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但就这么存在着。我不知道其他人，但我心里，对于叶子花钱是有一个舒适区间的。一般来说，我买某件东西的价格，翻两三倍，就是我希望叶子在这类东西上的消费区间。她低于两倍或者高于三倍太多，我都不会特别舒服。她花太少了，我会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她，花多了，我又觉得没必要。当然了，我只是说我内心的感受，其实并不会说出来，但也仅仅是不说出来。随着偏离数值越大，脸色可能还是会看出来的，毕竟，我在叶子面前演技一直不过关。
　　
　　 六、毛病很多

　　 说起意外，我们年会是1月16日那周开的，销售部两个武汉人跟我们在一个小会议室里聊了三天。除了这三天，其中一位大区经理，还跟公司全体管理层在湖边一栋别墅里开了两天会。谢天谢地，他俩当时没染上病，否则，我们大概率全军覆没了。有些事儿，想起来都后怕。嗯，我的毛病确实挺多的，我慢慢写，大家如果有兴趣看，会看到更多。最近这大半年，每天开始学英语，也会做几道初中数学题。英语是为自己学的，工作需要，将来一家人出国也需要，这是叶子唯一的短板。数学则是为天天学的，小学不担心，初中嘛，我多学点，将来可以帮他一把。不学不知道，学起来发现，不会做的题也不少，太多东西都忘了。说起来，我当年也算是个学霸呢。
　　
　　 七、春风得意

　　 今天早上起床，天天和叶子都在睡觉。我烧好饭吃了，把午餐装保温饭盒背上出门。天阴沉沉的，但路两边的香樟树刚换了新叶，满树黄绿色的叶子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像一个个绿色的火炬。想起了那句：“心灯不灭，道树长春。”这还是在一篇网络小说里看到的，觉得动人，然后去百度了一下出处。还是要多读书，类似这么美的词句，错过了，太可惜。路上行人稀少，有些已经摘掉了口罩。春风迎面吹来，格外舒适，难怪，风水一词中，风能排在道家无比推崇的水前面，因为，四季轮转，唯有春风得意啊。好吧，我说说而已，你别真信了。
　　
河蚌赌徒
2020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