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文
2022-01-06经典散文
[db:简介]
这些年在外漂泊,耳濡目染之下,竟被一些在外同我一样的流浪者引进了佛学的殿堂。
而往生咒,大悲咒,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想,这样会不会太过于“另类”。果不其然的是,我终究不是一个人生活,18年上半年,阿闵同我一起租了一间不大的房间,放两张床,虽略显拥挤,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朝九晚九的上班时间而言,足够了。
那时候,我晚上会读完大悲咒再睡觉,他第一次听我读,是笑骂我来着,我不以为然,后来渐渐的,他倒也习惯了。有一次偶然问我,你读的什么意思?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明白是对天地生灵的敬畏。人来一生,忙忙碌碌,于瞬间归于尘土,这所有往事终究成为过去,泯灭于人间。他听了,沉默不语。我看他不说话,依旧按照自己的理解继续去念诵,再后来的忽然有一天,他说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我感觉整个人很空灵,仿佛将所有内心的欲望,贪念,执着,这些东西都给抛出脑外了。”我认真的看着他说,“总有一天,你这些原本存于内心的思想或许终究还会回来,因为所有的禅语,不过是一种助你远离颠倒妄想的工具而已,这种工具像是能够掩盖它们的一张网,但它们毕竟是于生活中源源不断而产生的邪念,而禅语如不长久,自无法拘束这些乱你心境的恶灵。”阿闵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我不强求它入佛,也不强求任何人入佛,我自己都没入佛,更何况他人呼。我只是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小段,然后又被生活中的种种人性所圈回。
我一直不知道,世界上到底存因果呼?我在前两年迷了佛学的因,又在今日成了什么样的果,还是说这个果迟迟未来。我都不知道。
我今天忽然想说这么多话,大抵也是这一两年来,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生死。可是,那个时候,都是些我并不熟且见不了几面的人,终究很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那个时候,我也想过,我自己身边的亲人,不过,我又告诉自己,不会那么早,就像我最亲的外祖母她最起码还要陪伴我结婚生子,而想着想着,我又害怕起来,我想到了更亲的人,我想及时行孝,然而,只要没有发生的事情,人终究不会太过在意。就像生活之中所有平淡的事情,在自己看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是,当你听到从别人口中陈述的时候,就成为一种震撼,自己给孩子买吃的孩子不喜欢吃,而别人家买的,孩子却欣喜若狂,这之间,是否存在连接和交叉,谁也不知,更无需探索。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外祖母家生活,她那个时候常带着她自己的孙子孙女以及我这个外孙向很远的地方走亲戚,我记得走的最长的一次路大概有五十里的路吧,一路上跌跌撞撞,这个累了,背一下,那个走累了,又背一下。仿佛,外祖母有花不完的力气。走了整整一天,才算到了终点,我毕竟是外孙,外祖母的亲戚实在不熟,但是,仅记得那家人很热情,我们吃了饭,什么菜不记得了,反正有一桌,然后围着的一桌人,我那时胆子颇小,都是外祖母帮我夹的菜。至于怎么回去的,我也不记得了,人终究是健忘,而我那个时候我大抵是七岁的样子。
后来渐渐长大,外祖母一如既往的很喜欢来我家居住,按照母亲的意思是说,外祖母最喜欢的女儿是小妹,没有问过祖母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外祖母谁都爱,只不过,对四个孩子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对我母亲是以争吵表达亲情,对我母亲的妹妹是以关心,嘘寒问暖,对我大姨,也就是母亲的姐姐,是那种像孩子依靠父母一样,而对自己的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舅舅,是那种平平淡淡,于生活之中表达与儿子不同意见的方式所存在。父母对孩子的爱所表达的方式终究不是唯一。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观察生活,而身有体验的结语。看似明白,但多少人却被这简单的结语而迷惑内心之判断呢?
我每次去外祖母家,外祖母总是第一个将自己弄的花生,零食,拿出来,放在我兜里,我这写一个人的习惯从来都没有改变,但是我今天需要改变一下,因为我仍旧想说,我外祖父话少,不擅表达,但是他对我们几个孩子的爱,与外祖母绝对相当。由于我家是农村,坐车去城市,往往需要去外祖母家去,记得有一次外祖母不在家,平常外祖父也吃的很简单,一般都是冷饭,用开水一烫,加些咸菜。我去的那次,家里就剩几个鸡蛋,外祖父全部放水里煮开,说道,“不吃饭,把这几个鸡蛋吃了,管饱。”刚说完,车便来了,我急着要走,不好让车等我,但是外祖父,仍旧把鸡蛋塞在我手上,自己跑去跟司机打交道,让等一会,他承受司机和满车人的愤怒,我不太好意思辜负,便狼吞虎咽了一个,剩下的留下,就上了车,在车里向外祖父喊了声,“祖父,一个鸡蛋已经管饱了。”车便在祖父的浊眼里渐渐消失。
我记得外祖父外祖母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好几年的过年中吧,外祖父笑着问我,“还记不记得,我当年三岁说的一句话?”我说,“什么话?”他说,“我和你祖母有一次去你家,你跟我们说,今天留在这里过夜,明天我让妈妈给你们杀鸡吃。”那个时候一只鸡谁舍得吃呢?95年生的我,无法想象的贫穷,农村如何度过的艰苦岁月?谁也不知,但能够听到孩童一句纯真的话,对所有生活在苦难里面的人而言,知足了。他们知道,不仅我无法吃,他们无法吃,我的父母无法吃,乃至整个乡村,都无法吃。然而,我的这一句孩童的话,其实是对生活的向往,是他们能够把苦难当做幸福,而存在的一个目标。这么多年过去,虽然现在家家都能够吃鸡,但是,仿佛,没有以往快乐了,人人忙于生活,忘记了孤独的父辈和祖辈。
我想起了鲁迅先生,今天我忽然想呐喊。然而我喊不出了。我也喊的有点迟。一八年外祖母因意外而仙去,不知为何,仿佛人的情感总会因为距离,和其他因素而延迟,刚开始的悲恸不会天崩地裂,直到某一天的某一个晚上或者某一件事,这情感才会忽然的爆发,今天坐在公交车上,车内颇为嘈杂,母亲忽然说,我二奶,也就是爷爷的兄弟的内室,于昨天仙逝。我不禁黯然神伤,又想到和我很亲的外祖母,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悲恸。眼泪毫无征兆。我看到月亮高挂于两幢四十多米的高楼之间,看到两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从我身边慢悠悠走过去,又看到这一年来一直在那里的摆摊的阿姨默默盯着手机。所有来来往往的路人成为眼中不切实际的影像,我仿佛听到一句自天际传来的佛语,南无,阿弥陀佛...... 这圣音让我 灵魂颤动,不知为何,我竟在来往穿梭的人群里,念出了两年前偶然在书本上看过的一句道言:太上敕令 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 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 无头者升 鎗(qiang)殊刀杀 跳水悬绳,跪吾台前 八卦放光 站坎而出 超生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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