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费

　　
　　经人牵线，我接了一个活，把一个剧本改成长篇小说。
　　在一家酒店我和雇主见了面。雇主高个儿，一头白发，戴眼镜，是文化届的一位退休干部。他介绍了一些情况，然后说，如果不要定金，交稿后加倍付酬。我说，你先看看我的文笔，如果认可，再谈别的。否则……他把我的文章放一边，说，一见面他就认可了我，决定合作。马上，他又说，如果不要定金，交稿后加倍付酬。我说，我看完剧本，先改写一万字，如果你满意了，再谈别的。他说不管咋着都用我。我们商量好，改写一千字稿酬一百元。
　　紧接着，他聊起自己的几个经历，都不同反响。他说他作过不少诗，声情并茂地背诵了好几首，还即兴作了一首诗，把我的名字写进去。他说他懂周易，讲解了一番。他给我相面，说我聪慧能成大器。我不言语，一直默默地注视他。他的眼仁太小了，像黄豆粒，在太多的眼白里转悠。有时候我看不见他的眼仁，感觉怪怪的。
　　我没留下吃饭，回家了。路上，他来电话说，改写一千字稿费五十元，行吗？我说行。
　　他把几十万字的剧本传过来以后，我起早贪黑地在电脑上阅读。几天后，下雪了，雪后的天气真冷，屋子也冷，可是，我想着那笔稿费，很自豪，很满足，盘算着都存起来还是花掉一部分。
　　十几天后，我把改写的一万字传给他。第二天他回话，很好，继续。附带赠我一首诗，其中一句好像有“山里的金凤凰”几个字。我不刷牙不洗脸，上厕所都跑着去，也不利利索索提裤子，毛手毛脚地做饭吃饭，一心敲字，就算没有灵感，一个字也写不出，我也坐在电脑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反复阅读原作，腿都麻了。终于又断断续续敲出了几万字，想了想，我没有直接传过去，而是和他商讨定金。我的态度很明确，没有定金，就不写了。他回话，说改写的不是小说语言。我说，明白了。挂断电话，我像咽下一只脱毛的老鼠，浑身不自在，我的辛苦白费了。
　　平静以后，我把原作和改好的几万字小说全部删除，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刷牙洗脸好好做饭收拾屋子，过正常的日子。
　　再敲字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比以前快多了。这不经意的收获，我有点小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