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散文

周庄，月光下的青花瓷（李晓妮）

2022-01-06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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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月光下的青花瓷
　　李晓妮

　　1
　　我提着一盏荷灯在周庄的夜晚游走，寻找你。
　　月光下,我来到双桥，桥面一横一竖，桥洞一方一圆。我在桥下打捞到一块青花瓷。我蘸着月光,轻轻地触摸这些瓷片，瓷片的骨节蠕动……
　　星光掠过水面，时光渐渐醒来，在星夜的画幅展开，层层如绸缎的涟漪。
　　你从瓷片中向我走来，把漫天的繁星镶嵌在你的白底青花旗袍上。所有的月光，都闪烁在你脸上。
　　你说你姓周，放弃一切挣扎，选择了不会说话的青花瓷代表你。周庄是你的家。在青花的流光，你用祖传的窑火，燃烧青涩，熔化了千年的疼痛。你脱胎换骨成为温润的玉。你莞尔一笑，露出小家碧玉的温柔，婉约，纯情。
　　你掬一捧月光装入釉着青花的水罐，哗啦啦的月光在瓶子里摇晃。
　　你掏出这把宋人使用的金钥匙，轻轻地打开周庄青石井的井孔……
　　
　　2
　　月光和井水融和，在桥下低语。
　　风吹动河水，河水出现喧哗。你知道河水流动的风景将与你并行。
　　此时，你化身为鱼，还原成世上生命的最初模样。
　　你穿越周庄之水，氤氲在月光的意境中，把井字画在鱼鳞，通体透明，如梦如幻；鱼儿在水中舒展鱼鳍，划出深蓝，抵达生命的源头-----干净如瓷。清澈，望不透的星河之源。
　　你的眸子纯净如水，荡漾清波。心跳得像流水一样急。河塘变得开阔，河上柳树的阴影和细长的叶子盖住流水声，使你的家一直在绿水中飘荡，浸满南国吴语的根须。
　　我解读你的井字，聆听上古的声音；鱼驮着夜晚在月光中腾跃，在水中站立行走。
　　
　　3
　　你知道你在水中呼吸的本性，上岸后会遗失。你在水中均匀地呼吸，逸出青花瓷的光泽。
　　呼吸声，缓缓传来河道里依呀呀的摇橹声。
　　此时，我变成身着青花的摇橹女子，携一船月光，唱着旧时的昆曲，摇曳在“井”字型河流。岸边亮起了红灯笼，这是你我约会的信号。
　　我一层层打开你，每一层都是一道古朴的风景，像瓷器上的青花，经过加温，与你的血液共存于釉，青白鲜明，风雨不蚀。
　　
　　4
　　风景中，我看到双桥边挺立一棵有姓名的竹子。他姓徐，名竹溪，用竹的呼吸和骨头建造了双桥。
　　这棵竹属于双桥，更属于周庄，它即使枯黄，置身月光如水的情境，也寂然自立。
　　竹有气节，它坚守一生的绿色让你学会坚定，一茬茬被时光收走的月光，让你学会隐忍。
　　于是你把这棵竹子雕刻进青花瓷，几经烈火锤炼，不染半点尘埃，闪烁青光。
　　
　　5
　　这一夜，我把你的风景深一层、浅一层地折叠起来，收入青花瓷瓶。青花瓷住进我的梦里，我的灵魂也被你揉进青色。
　　水岸，琵琶声婉转而悠扬，笛子声清脆而曼妙。你的美丽，清纯与周庄的水，相互映衬和默契，映在水中。
　　你用呼吸的涟漪，吐出日月风雨，守着小桥，流水、村庄，忽明忽暗的灯光，沉浮清浊。
　　你轻轻地吟唱，生命，选择了青白，把这些青青白白的诗句散落在周庄的水里，静等水面长出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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