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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鸡零狗碎

2022-01-06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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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冬,北京的天儿就像个铅华褪尽的怨妇,板着一张阴冷、绝情的脸。连日的雾霾,更让其蓬头垢面,如毒瘾发作般低迷、虚幻。街上,车辆龟行,人影幢幢,活脱一副天地要“打镲”的末日景象。
      
      曾有一权威人士表示,北方人会因雾霾折寿5年半。如所言非虚,那么,会有多少老同志一辈子既没利己,也没利人的悲催谢世。临了,也信念执着,冥顽不化地给这个社会做最后贡献。
      
      退休未几身先死,安善良民梦成真。“社保”肯定乐了。自然也好,意外也罢,一笔勾销,多多益善。养老资金缺口无疑会得到一些缓解。

  都知道活着不易,可谁都不甘寂寞不是。周遭总不乏一些新鲜事,逗人开心解闷儿。这不,“爱国人士”不吵吵保卫钓鱼岛了,这回是起哄架秧子提出要“雾霾假”。我琢磨这些人,难道就不能整点层次高的吗?这么厉害的雾霾,尔等只会要假?要假,给你假。我们生存的环境能够因此而改观吗?给你假,你仍然是浑浑噩噩、脑壳空空,手机上抽鸡爪风,窝在有毒的环境里的一具行尸走肉——鲜的而已。怎么就不能去想想,天儿怎么变成这这副鬼模样了?谁该负责?我们该怎么去发声,去争取真正属于人的权利?
  
      这些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要说真傻,可他知道闹腾什么没危险,砸个日系车啦,集体散步举着祖宗的牌位跳脚骂小日本啦,诸如此类的。你说他装傻吧,他却出‘幺蛾子’(洋相)哗众取宠。
  
      想起了网传一篇小学生作文,题目叫《我的父亲》录下来与诸位分享,全文如下:
  
      我的父亲很辛苦,每天要送我上课,下课后还要接我。昨天,我仔细一看,父亲老了很多,蛋上也有很多皱纹。我心疼极了,我想说,父亲,我爱你!
   老师批语:家长不能什么都让孩子看。家长签名。
   家长回复:老师好。孩子漏了一个脸字!是脸蛋。
  
      孩子闹笑话是拉忽(粗心),某些成年人拉大旗,洒狗血,那才纯属丢“脸”,扯蛋。我们活在无序、有毒的生活环境里,吃的喝的、使的用的,已经让有些人思维方式,到身体状况都在变异。这个社会无论从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都患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如今梦魇般的雾霾笼罩着这方多灾多难的土地,驱之不去。我们连正常的呼吸都受到了影响,只能每天祈祷天公作美,刮大西北风拯救活在这古都的人。西北风有时它能刮走漫天的雾霾,迎来个如喜讯般传颂的明朗好天儿,可它能刮走心理阴霾和人体上的疾病吗?什么这个养生,那个养生,健康长寿,安享晚年是有前提的。不是请来几个所谓的专家,坐在那儿七嘴八舌地乱喷。
  
      霾严重,预警由橙色上升为红色,预警即便五光十色又有何用?




  前几日,电视台播个节目叫:“拾说什刹海”,片头说,几个年轻人历时一年多,走访什刹海地区,搜寻拍摄了不少有关老北京的题材,进行编撰剪辑后,一共六集。看了看,挺可怜的。偌大一个北京,七拼八凑,什么养金鱼的,磨冰刀的,热心给邻里和街道干实事的,大部分属于七老八十,八老九十的人,强说了200来分钟。古都北京还留下什么呢?难为这些孩子了!不过,有一集介绍护国寺有个爆肚满,坚守着老北京的味道,唤起了我的兴趣。片中主人公我见过,前几年去过这家馆子。爆肚味道忘记了,只记得老板爱哼哼几句京剧。电视里一煽忽,我突发奇想,择日再去品尝一回,和其他几家爆肚比较一下。
  
      正所谓:不是赏新胜景,何必踏雪寻梅,孜孜乘兴而往,怏怏俯首而回。
  
      去的那天是周日,巧了,赶上北京第二场大雪。和媳妇乘车前往护国寺大街,视野里大片的雪花乱舞,各色雨伞往来不穷,行人游兴不减,不少外地来京的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平添了许多惊奇的笑容,雪中北京,虽说旧景不再,可也让人别有一番五味杂陈的心情。

  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张罗着把滴水的雨伞放到进门处。只见屋内悬挂着不少对联,其中有两幅,记下了。一幅是:
  
       六合天下大定
  八方河流辉煌
  
      另一幅:
  
       仅卖牛羊肝胆
  全靠仁义心肠
  
      看了一下表,不到12点。能坐30来人的店面,我留意了一下,屋里只有两桌4位客人,一桌看来像一对年轻恋人,另一桌老哥俩拿着酒杯在轻声聊天。饭口儿了,周日中午的生意不是很兴隆。
  
      落座后,点个火锅,豆腐、白菜、鲜羊肉片各一盘,主食两个烧饼。另外,要了两盘爆百叶、一盘肚仁,店家给爆。其实,过去老北京爆肚有十三吃。羊的九种,什么羊肚板,羊散丹、羊肚领、羊食信等,外加牛的四种,牛百叶、牛肚仁之类的。现而今,诸多原因,大部分吃不到了。一是新鲜的原材料难搞,二是费时费力,非常要手艺,逐渐失去了传承。一般爆肚店无非就是爆牛百叶,顶多再加个爆肚仁或爆肚领。我们去护国寺爆肚满也仅有爆百叶和爆肚仁两种。
  
      爆牛百叶司空见惯,不赘述了。肚仁简单介绍两句,所谓肚仁,是羊胃里最肥厚的一条,形状有点像毛巾折叠边缘处。一只百十来斤的大羊,其胃出肚仁的部位充其量不到一两,切下来也就几寸左右,撕去外皮,切成寸段,几个肚子才能凑够一盘。下入开水中,拿捏好时间火候,笊篱捞出。嘿!爆好的肚仁,白如堆雪嫩如花,肉质爽脆,味道鲜美。好的爆肚仁是爆肚中的上品。
  
      炭火铜锅先上来了,要的菜品也陆续码到桌上。您别觉着我们俩人点的不少。不瞒您说,吃得爪干毛净,什么都没剩。不是我们能吃,是东西太秀气了。告诉您,爆百叶36元一盘,就一碟芯儿。一筷子夹起,裹上调料,口大点,也就一口。40多一盘的羊肚仁,几点白条,细碎干瘪,嚼着费劲,不敢恭维。

  要说这大雪天,夫妇相对,热锅沸水,肉红菜绿,推杯换盏,尽情一涮,真是挺美的事。自带的酒很适口。我和坐在店内圈椅上的老板聊了几句,老板也助兴,亮开嗓子来了一声原汁原味的老北京吆喝:“磨剪子来~锵菜刀~~~”。吆喝完还一再强调,张嘴不是发“磨”的音,而是从“谋”转化成“磨”,再演示:“谋~磨剪子来……”逗得俩外地的小女服务员掩着嘴直乐,听其中一个小声说,大爷今天高兴,又唱上了。
  
      一声“磨剪子来锵菜刀”算什么呢?过去算什么呢,现在又算什么呢?我心里琢磨,过去听过,我也会模仿。它不能代表老北京文化,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老北京文化如果只留下这么几声走街串巷贩夫走卒的吆喝,太可悲了!

  吃完买单,伙计报价,229元。“磨剪子来~锵菜刀~”是够快的。一小盘爆肚真金贵,几根状如黑菊花的牛百叶的价格能买2袋5公斤装的富强粉了。不是我扫兴。兴致,性价比并非一成不变。
  
     老北京的精气神何在?老北京还留下什么呢?冠名老北京的招牌无处不在,真实的老北京何处可寻?“老北京”成了媒体乏味空泛的谈资,“老北京”成了经商谋利的噱头。我想说,老北京文化已亡,坚守的所谓老北京的味道又值几何?



  通常情况下看见老汪,准保推着一个轮椅。有时是空车,有时他媳妇坐在上面。老汪偏瘦,中等身材。两眼很灵活,显得有点滑稽。
  
      “又推老伴儿上公园啦?”老汪为人随和,我挺愿意和他说话。
  
      “是,今儿不限号。”幽默地笑,幽默地回答。一边做着鬼脸一边熟练地将轮椅折叠,推入电梯间。靠边站得很直。一套麻利完美的动作。
  
      “老伴儿呢?”
  
      “在后边。说下来走走。”
  
      在小区或电梯间碰见了他们夫妇,总会很热乎相互打招呼。前两年,见他老伴儿右侧额头出现紫红肿胀的斑块,脸有些变形,感到很是意外。经询问得知,起因是染发,染发剂过敏所致,医生说已经病变为皮肤癌。可能活不过半年。
  
      我感到很震惊!染发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让人不寒而栗。不能不警示所有染发者,虽说每个人过敏情况不一样。
  
      我建议她多吃些排毒的食物,如绿豆、海带什么的。他们很认同。
  
      老俩口性格都很乐观。很难看出他们的烦恼。就是觉得他们去公园的次数多了起来。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老汪和他的老伴儿依然故我。老汪推着媳妇上公园,可以说是小区里的一景。看来他老伴儿病情没怎么发展,只是头上多了顶帽子,帽子的样式随着季节变换,以遮掩脸上由紫变黑的厚痂。
  
      尽管照顾老伴儿很辛苦,可老汪不时地还帮着街道上做些社会工作。比如,戴着红箍站站岗,到各家各户通知个什么事,发个选民证之类的。后来才得知,他已经80岁了。真看不出来。他推着轮椅笑嘻嘻的模样,有时还蹦蹦跳跳的逗乐,谁会想到他那么大岁数。
  
      老汪是老公交的职工。有天,和他聊起过去的汽车。他兴致非常高。他说最早公共汽车是大鼻子,车门开关要靠售票员推拉。后来大鼻子淘汰,改做公司里的公务车,不管去哪里,时常熄火罢工。我说,我也经历过,有次我们出去办事,车行到长安街天安门前灭火了,不光我们下车推,警察也过来帮着推,直笑。
  
      老汪笑着说,那会儿还有个顺口溜,说着就念了起来:“一去二三里,抛锚四五回,停车六七次,八九十人推。”
  
      我说这个有意思。哪天对机会我得用笔记下来。现在记性不好,也没拿着手机。
  
      没料到几天后,老汪见到我,停住了轮椅,从上衣口袋拿出来个小纸片,我一看是超市打印的小票,在背面空白处,写着我们那天说的顺口溜。小字写得整齐,稚气。老汪的手笔。
    
      同样的字迹下面写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支花。”非常有意境,我喜欢。我想这大概是老汪推着老伴儿逛公园的真实感受吧。
  
      前几天,下楼打水(纯净水),和一个邻居聊天。那哥们说,你知道老汪吧。到医院看病,查出肝硬化了。他老伴儿病情也恶化,发展到眼睛,说一只眼已经看不见了。
  
      回家和媳妇一念叨,媳妇说,你还说老汪身体好呢。也是,老人不找个台阶怎么走啊。
     
      肝硬化不好啊!老汪没烟没酒怎么会肝硬化呢?

  中国的家庭老了。远的不说,就我居住的这栋16层塔楼而言,多数家庭都有年迈的老人;有的已经不能出门了。
  
      有一户老两口,女方病了15年,在床上已躺了10年。早就是植物人了。男的今年80岁,身体不错,雇了个50多岁的保姆,二人一起合力伺候病人,伺候得很好。据说病人除了丧失意识活动,身体其它各项指标又都正常了。老两口有二儿一女,三人都要出钱支付保姆的工资。虽说有个儿媳对三人同居颇有微词,可老太太躺了十年连褥疮都没有,老头儿一天到晚精神抖擞,从哪个角度看都无可厚非。
      
      还有一户情况类似。亦是二儿一女,三人黑白班轮流照看80岁的老父亲。这家小儿子说,老头儿过去心脏不好,近期又查出了前列腺癌。老伴儿病逝后,老头儿承受不住打击,生趣尽失,从此不再出门,身体每况愈下。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有子女孝顺,出钱或出力,老人的晚年的生活还算能够得到保障。我们这一拨,基本上都是一个子女,有的还无后或失独。他(她)们老了,病了或一方走了,又该指望谁呢?不敢想。
  
      人的认识是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变化的。过去,我认为,人活七十古来稀。长寿多好啊!长寿是好,可长寿的前提是没灾没病,生活能自理,要活得有质量,不能让自己遭罪或给他人带来沉重负担。如果年老疾病缠身,饱受病痛折磨,又没有康复的希望,活着成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变相惩罚,还拖累家人,那活的意义何在?倒不如早死。死了(liǎo)、死了。一死了之。
  
      “中国进入老龄化社会。”这不单单是热门话题,更是亟待引起国家高度重视以及该如何去应对的残酷现实。
  

      ——一年多没动笔了。一动笔就是些鸡零狗碎的内容。既不悦己,也不悦人。这也是不动笔的原因之一。鸡零狗碎的社会环境,难免鸡零狗碎的文字。列位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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