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草根生活琐忆 二
2022-01-06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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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防空
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怕飞机往北京扔炸弹,加强防空。广安门城楼上装手摇的警报器。演习过空袭警报,声音尖,据说能传五六里地。警报一响立即戒严,关城门、段上的警察上街,街上车辆行人原地停下,卧倒;商店、住户人员不得出入。演习结束,警察吹哨子。戒严解除,恢复正常。时间很短,次数极少。门窗玻璃粘贴纸条,玻璃震碎纸条相连,不至四溅伤人。灯火管制,挂厚的黑窗帘或棉被,不得透光。灯泡套黑纸筒(如筒形纸灯笼,双层黑纸、牛皮纸;有卖的)屋里的灯也是一根光柱射地。人行道宽阔处挖防空壕,一米深一米宽五六米长的沟。赶上大雨便道积水汪洋一片,沟和路分不清。行人掉进沟里,虽然淹不死,但吓一跳,爬上来,浑身沥沥溂溂流着汤;赶上没多余的衣服,就这一袍一褂,只好围着被子坐在炕上等衣裳干。正应了北京人的话:不怕家里着火(家徒四壁,没损失),就怕掉臭沟里(只有身上穿的,没衣服换)。不能出门,怎能挣钱?就揭不开锅,全家都喇嘛的鼓——扛着。在当年,这是实情。而今说来如同笑话儿段子了。
二 虎烈拉
有一年闹霍乱。当时叫虎烈拉,可能是日本话。是一种急性传染病。有人说是日本在北京的细菌部队往井水里撒霍乱细菌,才闹起了霍乱。原先国民党在天坛公园西门南边(现在的口腔医院处)有个中央防疫处。沦陷后 ,日本 “华北派遣军防疫给水部(1855部队)”驻进这里。 扩大了规模,增添了地下冷库和水塔等。这里和东北731部队一样都是搞细菌研究的,为细菌战造“武器”。这个罪恶机构存在过是事实。但是拿全北京当实验场,不太可能。那时北京的日本人也不少。发现虎烈拉后,卫生防疫雷厉风行。打预防针、喷消毒水、撒石灰粉。广安门门洞口两排人对面站,拿着打农药的喷雾器,行人只能从中间过,搂头盖脸的喷药水,浑身湿透。挑担拉车卖菜的,连人带货都喷药。吃的菜,熬炒咕嘟炖;怎么做也是一股子来苏水味儿。防疫效果如何,不知道。只记得被折腾。
三 学日语
广安门内善果寺小学(现在没有了)那时是初级小学。全校一到四年级四个班,没有高小五六年级。一年级就学日语,日本人派来老师,教全校。特别厉害,老师们都怕他。一年级小孩背不下来日文字母,他拿教鞭(藤子棍儿)敲脑袋,打一下立刻就起包。还不许哭。
下面抄一段年长几岁老街坊的回忆(网名“杂学专家”的博文)
我上小学的时候,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得学日语,有一个日本教官教我们,至今我还记得这个小日本,小矮个脸上有麻子,趾高气扬,手拿教鞭教我们,先教日语字母,学生们就得跟着他”啊依吾唉沤“的学,学会了字母,就该说日本话了。
可是 到了现在,我的日语水平是:字母一个也不认识,日本话就记得一句,电脑上还没有日文,我只得用中文翻译成日本话的音如下:“森塞,藕哈妖,狗杂一麻丝”?就是说“老师你好”。我记得当时教官教了我们好几天,叫我们都必须记住,早晨上课前,必须先给老师鞠躬,同时要高声说这句日本话。
你想一想,一群小孩子,中国话还说不好哪!外语更说不好了,只得死记硬背,把森塞记为“孙子”,把“藕哈妖”记为“狗哈腰”这么一改就成了,“孙子,狗哈腰,狗杂你妈死!”了。我们这些孩子们一串通全记住了,上课前先给日本教官深深一躬,接着就高喊:“孙子,狗哈腰,狗杂你妈死!”日本教官他也听不懂,也深深的鞠躬大声答曰:“啊拉呀多,狗杂一妈思!”他还真谢谢我们,我们大家这个乐呀!同学们心里想,叫他孙子,他还挺高兴,这真是“面茶锅里煮元宵”——说他是糊涂蛋吧,他心里还甜滋滋的。
四 “新北京”
日本人在西郊公主坟西边盖起一片住宅区,他叫“新市街”。北京人叫“新北京”。日本机关部队家属住在这里。为交通方便把城墙扒个豁子叫长安门,对着东边也扒一个叫启明门。光复后改叫复兴门和建国门。日本投降后“新北京”集中大批等待回国的日本人。他们处理衣物用品,都很便宜。广安门一带的人跑去捡“洋落儿”。最多的是和服,北京人叫日本大袍。说“日本亡国卖大袍”。有拿到小市买的。有自己改的。一件大袍做被面还富余很多。做棉裤棉袄,薄料子做旗袍。日用品手表怀表,铝壶铝锅,木家具。每天新北京跟赶集一样。可热闹了一阵子。
五 北平、北京、北平
1928年北伐之后,北京改称“北平特别市”。1928年6月4日,张作霖退出北京。中途,在皇姑屯被日本帝国主义者阴谋炸死。同时,南京国民党政府任命阎锡 山为京津卫戍总司令,全权接收北京事务。6月20日宣布北京改北平。1937年10月21日,日伪北京地方维持会发表“训令”,说10月12日通过决议:“即日起北平仍改称北京”。1945年8月21日北京特别市政府宣布“废止北京字样恢复北平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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