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
2022-01-07叙事散文李立红
一路向东1时间真不禁过，稍不注意就立夏了，草木勃发，青色葱郁，春天忽然间老去，都来不及给惆怅一点咏叹。胳膊的伤渐渐好了，我就迫不及待开始了脚踏车生活。喜欢每天太阳一出来就起床，骑着捷安特上班，有一种把控生活的自由。路途不近，要半个小时，这也……
一路向东
1 时间真不禁过，稍不注意就立夏了，草木勃发，青色葱郁，春天忽然间老去，都来不及给惆怅一点咏叹。 胳膊的伤渐渐好了，我就迫不及待开始了脚踏车生活。喜欢每天太阳一出来就起床，骑着捷安特上班，有一种把控生活的自由。路途不近，要半个小时，这也总比等公交车来得自在。 不管昨天怎么劳累，每天起来，总是被一种无名的希望铺满，然后一路向东。 这条路是我以前周日游玩的线路，只不过那时坐公交车，在学校附近下车，步行到小凌河边，沿河行走拍照。就这样，我每天仿佛去旅行一样，骑行在上班路上，心中哼唱的是那首一直喜欢的歌：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一起来开车，自由的方向右转，抛开烦恼再左转…… 一路歌声，必有一路风景，这样才对得起那处处朝颜。 太阳刚刚升起，逆光而行，看到的万物皆光明，哪怕是凌乱的枯草、破旧的老楼、林立的高架电线，更不用说孤零零的一树桃花、一排出新芽的杨树了。 2 一次，被道口正通行的列车阻挡，抬头等待，恰好望见红彤彤的太阳就挂在绵密的铁路线上，把周围晕染得热气腾腾，仿若火热的生活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及一样。一笑，我欣然领受了那份天意。 更多的时候有雾，阳光和晨雾好成一个人儿似的，水乳交融，一点湿润的气息拍打着肌肤，有暖暖的感动，是紫气东来的味道。垂柳的嫩芽有点小，像刚出乳牙的小娃娃，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又所说皆有来由。唯有走进校园上学的孩子会接着谷雨的节气往下求证，那就是春天的晚景，初夏萌芽了。 这时，花乱开，有开到荼蘼的怅然，也有新生花木的茁壮。有点纷繁零碎，不听指挥，有失体统，细琢磨，又是那么庄严秩序，乱中自有内在的逻辑。 3 最喜暮春时节的晨风，不大，无沙，吹面不寒。风，清唱，助演还没来瞎掺和，一派祥瑞。冷风渐弱，充其量是来暖暖场而已，随之而来的就是人间四月天，五月槐花忙，冷暖之间那个约等号逐渐变成小于号。 这时，天空单纯得像我青春年少的十三四岁，干净，纯真，不谙世故。淡淡的蓝色底片上有白云，像抹了一点点雪花膏，也是淡淡的，迷离，暗香浮动。 这时，说到什么我都觉得是赞美诗，听到什么我都觉得是青花瓷。 过惯了单位离家近的时光，现在慢慢适应新的一切。我最艰难的日子过去了，春暖花开，就像火车驶出黑暗的隧道，桥梁坚固，前方一片朗阔，明媚的阳光一下子扑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蓦然回首，世界原来这样和颜悦色，优雅体面。 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拥有得太久，就变得满不在乎了。存在，似乎也不存在，游离着，似有还无。失去了，立即变得金贵起来，无可奈何也随之而来。 4 现在供职的单位很美，这是我春天才意识到的。 满院子的海棠花一夜绽放，盛开的花一朵挨一朵，绵密精致，深情如你。对旁边学生测温的限制通道，她不闻不问，也不受拘束，自顾自啊！海棠花开起来真是奋不顾身，一开一树，痴情而又纯洁。 第一次好好打量一下海棠花，我觉得她们白得不纯粹，不是素面朝天的白，而是白里透粉，是细腻的嫩白，有瓷器的光泽。有点像苹果花，又比苹果花干净透明。据同事们说，今年的海棠花比往年大，我来得晚，不知道她们的前世今生，于是，细看了一下，很多花都像婴儿的小粉拳，舒朗健硕，不细碎，更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在盛开的海棠花下，或微笑，或发呆，抬头，花朵密集，个个清秀，有古典仕女的遗风。小香风袭来，我措手不及，却接住了她们随手赠我的两个惊叹号：芬芳与美貌！无数诗眼亮起，不知道从哪里拾得好句。 高三的孩子们也喜欢这花朵。下课了，三五成群，徜徉花下，或散步，或打羽毛球、踢毽子，红蓝相间的校服一闪一闪，拂去了备考的不安。 5 每天认识一种新的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野豌豆花是我拍照问软件得知的名字，浓郁的蓝，遍地都是，夹在蒲公英、苦菜花之间，一抬头就看见榆叶梅密密麻麻的水粉色。天有多高，花就有多高。即使这幽蓝的豆瓣一样的小花总是低眉，亦是绝色佳人，与榆叶梅不差分毫。 俯身，小花跃上眉梢，一寸光，也有其实在的美。 斑种草太小了，只有小米粒大小，常人注意不到。它是浅浅的蓝，一个枝上只一朵，风吹来，摇摇晃晃，像是谁顺手牵来的星星，有一闪一闪的轻微碰撞声。给她拍照很难，她像很害羞，摇脑袋摆手，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是最具侵略性的，你看，所有空地都被她占领了，一片片，成了气候。 我不知道以前这一朵朵不起眼的小花，是否被当做花一样认真地欣赏过，但我知道，这一颗颗花心一定会被沉甸甸地爱过的，一定会是自我世界的小小主人，不然它们怎么这样滋润、自足。 别看她们一时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其实，这些小花的生命只有一两周，甚至几天，她们是豁出命来开花的，然后，把自己写给了大地，这封密密麻麻的情书是行云流水的草书，顽皮到撞了人就跑，让人一愣，回过味来，怅然若失，软软的心竟然怀疑自己的眼睛。 6 我是如此喜欢这些鲜为人知的草花，我就是她们，并做得踏踏实实。我们游离于生活的周边，参差不齐，却都在使尽全身力气，真实地做好自己，从不缺席任何一场风雨，就这样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不止步。 我迷恋这些风吹草动，沉醉于尘世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好，仿佛我们有一样的呼吸，仿佛我们久别重逢。如果恰逢一朵新花，我会惊讶不已，拍照查出处，一时间，欢娱且相亲，把她视为莫逆。 无需语言描述，目遇则喜，一笑成友。 大地应该是欣慰的，就像此时的校园一样，“愿意为任何人生养如此众多的小美女”。 我不想未来有多远，理想有多高，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惹眼的小花籽，小小的，丢到哪里都会发芽、生长。我不想成为什么，我只想骑着半新不旧的脚踏车，悠然行进在人烟稀少的街口。一个又一个简单重复的明天，总是按时出现在小区的拐角，温暖平和地向前骑，阳光打在脸上，我不曾薄待，哪怕眯起眼睛，眼角皱纹微现。冬天，路边的一盏灯亮着，春天，细微的小草花开得满地打滚。 这些也可以没有，那我就用想象构建一幅图，无问春夏秋冬。 一路向东，所有的路都是我的赏花之路，所有平凡的一天都是我起身赏花时的心情，那么，我的路充满四季芬芳，花香满径……
1 时间真不禁过，稍不注意就立夏了，草木勃发，青色葱郁，春天忽然间老去，都来不及给惆怅一点咏叹。 胳膊的伤渐渐好了，我就迫不及待开始了脚踏车生活。喜欢每天太阳一出来就起床，骑着捷安特上班，有一种把控生活的自由。路途不近，要半个小时，这也总比等公交车来得自在。 不管昨天怎么劳累，每天起来，总是被一种无名的希望铺满，然后一路向东。 这条路是我以前周日游玩的线路，只不过那时坐公交车，在学校附近下车，步行到小凌河边，沿河行走拍照。就这样，我每天仿佛去旅行一样，骑行在上班路上，心中哼唱的是那首一直喜欢的歌：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一起来开车，自由的方向右转，抛开烦恼再左转…… 一路歌声，必有一路风景，这样才对得起那处处朝颜。 太阳刚刚升起，逆光而行，看到的万物皆光明，哪怕是凌乱的枯草、破旧的老楼、林立的高架电线，更不用说孤零零的一树桃花、一排出新芽的杨树了。 2 一次，被道口正通行的列车阻挡，抬头等待，恰好望见红彤彤的太阳就挂在绵密的铁路线上，把周围晕染得热气腾腾，仿若火热的生活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触及一样。一笑，我欣然领受了那份天意。 更多的时候有雾，阳光和晨雾好成一个人儿似的，水乳交融，一点湿润的气息拍打着肌肤，有暖暖的感动，是紫气东来的味道。垂柳的嫩芽有点小，像刚出乳牙的小娃娃，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又所说皆有来由。唯有走进校园上学的孩子会接着谷雨的节气往下求证，那就是春天的晚景，初夏萌芽了。 这时，花乱开，有开到荼蘼的怅然，也有新生花木的茁壮。有点纷繁零碎，不听指挥，有失体统，细琢磨，又是那么庄严秩序，乱中自有内在的逻辑。 3 最喜暮春时节的晨风，不大，无沙，吹面不寒。风，清唱，助演还没来瞎掺和，一派祥瑞。冷风渐弱，充其量是来暖暖场而已，随之而来的就是人间四月天，五月槐花忙，冷暖之间那个约等号逐渐变成小于号。 这时，天空单纯得像我青春年少的十三四岁，干净，纯真，不谙世故。淡淡的蓝色底片上有白云，像抹了一点点雪花膏，也是淡淡的，迷离，暗香浮动。 这时，说到什么我都觉得是赞美诗，听到什么我都觉得是青花瓷。 过惯了单位离家近的时光，现在慢慢适应新的一切。我最艰难的日子过去了，春暖花开，就像火车驶出黑暗的隧道，桥梁坚固，前方一片朗阔，明媚的阳光一下子扑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蓦然回首，世界原来这样和颜悦色，优雅体面。 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拥有得太久，就变得满不在乎了。存在，似乎也不存在，游离着，似有还无。失去了，立即变得金贵起来，无可奈何也随之而来。 4 现在供职的单位很美，这是我春天才意识到的。 满院子的海棠花一夜绽放，盛开的花一朵挨一朵，绵密精致，深情如你。对旁边学生测温的限制通道，她不闻不问，也不受拘束，自顾自啊！海棠花开起来真是奋不顾身，一开一树，痴情而又纯洁。 第一次好好打量一下海棠花，我觉得她们白得不纯粹，不是素面朝天的白，而是白里透粉，是细腻的嫩白，有瓷器的光泽。有点像苹果花，又比苹果花干净透明。据同事们说，今年的海棠花比往年大，我来得晚，不知道她们的前世今生，于是，细看了一下，很多花都像婴儿的小粉拳，舒朗健硕，不细碎，更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在盛开的海棠花下，或微笑，或发呆，抬头，花朵密集，个个清秀，有古典仕女的遗风。小香风袭来，我措手不及，却接住了她们随手赠我的两个惊叹号：芬芳与美貌！无数诗眼亮起，不知道从哪里拾得好句。 高三的孩子们也喜欢这花朵。下课了，三五成群，徜徉花下，或散步，或打羽毛球、踢毽子，红蓝相间的校服一闪一闪，拂去了备考的不安。 5 每天认识一种新的花，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野豌豆花是我拍照问软件得知的名字，浓郁的蓝，遍地都是，夹在蒲公英、苦菜花之间，一抬头就看见榆叶梅密密麻麻的水粉色。天有多高，花就有多高。即使这幽蓝的豆瓣一样的小花总是低眉，亦是绝色佳人，与榆叶梅不差分毫。 俯身，小花跃上眉梢，一寸光，也有其实在的美。 斑种草太小了，只有小米粒大小，常人注意不到。它是浅浅的蓝，一个枝上只一朵，风吹来，摇摇晃晃，像是谁顺手牵来的星星，有一闪一闪的轻微碰撞声。给她拍照很难，她像很害羞，摇脑袋摆手，不好意思的样子。她是最具侵略性的，你看，所有空地都被她占领了，一片片，成了气候。 我不知道以前这一朵朵不起眼的小花，是否被当做花一样认真地欣赏过，但我知道，这一颗颗花心一定会被沉甸甸地爱过的，一定会是自我世界的小小主人，不然它们怎么这样滋润、自足。 别看她们一时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其实，这些小花的生命只有一两周，甚至几天，她们是豁出命来开花的，然后，把自己写给了大地，这封密密麻麻的情书是行云流水的草书，顽皮到撞了人就跑，让人一愣，回过味来，怅然若失，软软的心竟然怀疑自己的眼睛。 6 我是如此喜欢这些鲜为人知的草花，我就是她们，并做得踏踏实实。我们游离于生活的周边，参差不齐，却都在使尽全身力气，真实地做好自己，从不缺席任何一场风雨，就这样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不止步。 我迷恋这些风吹草动，沉醉于尘世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好，仿佛我们有一样的呼吸，仿佛我们久别重逢。如果恰逢一朵新花，我会惊讶不已，拍照查出处，一时间，欢娱且相亲，把她视为莫逆。 无需语言描述，目遇则喜，一笑成友。 大地应该是欣慰的，就像此时的校园一样，“愿意为任何人生养如此众多的小美女”。 我不想未来有多远，理想有多高，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惹眼的小花籽，小小的，丢到哪里都会发芽、生长。我不想成为什么，我只想骑着半新不旧的脚踏车，悠然行进在人烟稀少的街口。一个又一个简单重复的明天，总是按时出现在小区的拐角，温暖平和地向前骑，阳光打在脸上，我不曾薄待，哪怕眯起眼睛，眼角皱纹微现。冬天，路边的一盏灯亮着，春天，细微的小草花开得满地打滚。 这些也可以没有，那我就用想象构建一幅图，无问春夏秋冬。 一路向东，所有的路都是我的赏花之路，所有平凡的一天都是我起身赏花时的心情，那么，我的路充满四季芬芳，花香满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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