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与荒芜
2022-01-07叙事散文青衫子
金玉满堂被换成了金钱树。送金钱树过来的花店雇工说,浇水太多,土稍干巴点最好。最初盆里有四棵,叶子湛绿,枝干间缀有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儿。记不清那些红果儿挂了多少日子,后来渐渐落了,有的落在花盆里,有的落在地上,颜色变乌。后来死了两棵,余下的两棵……
金玉满堂被换成了金钱树。送金钱树过来的花店雇工说,浇水太多,土稍干巴点最好。最初盆里有四棵,叶子湛绿,枝干间缀有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儿。记不清那些红果儿挂了多少日子,后来渐渐落了,有的落在花盆里,有的落在地上,颜色变乌。后来死了两棵,余下的两棵叶子不再水灵,少了生机。 倒是那棵橡皮树,日复一日不见大变样,叶子硕大宽厚。记得秋天冬天时节,下部也有黄叶落下,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花盆里。那些落叶并没有改变其生命格局。 绿萝还好,一盆大的,四盆小的,分置于三处角落,叶子心形,绿油油的样子。 发财树,芦荟,吊兰,木槿,多肉,挤靠在阳台。很少注意它们,除非看到木槿开出红艳艳的花儿。 记得师母说起,家里那些花花草草的,都是她一个人弄,我们老师从来不关心。老师脸精瘦,一撇小黑胡,手里衔烟,笑起来嘎嘎的,姓唐,被戏称唐老鸭,在班群里尊称唐老或唐老师。开班会让自由提问,我傻傻问他,支撑你人生的信念是什么。他说是社会责任感。毕业前班里聚餐,他前半场表现得相当自制,轮到我给他敬酒,我说我们不会给您丢脸。他哭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前几天随手翻微信收藏,找到同学制作的音乐相册,相册的名字叫青春年少时。发到同学群里,有人回应:有啥想法?青春的味道。当初身形都很标致。相见不如怀念! 对于那段日子,身在其中时,自己有一个明晰印象:苍白。直觉是,四年过去了,好像没有留下多少值得记忆的东西。回首的苍白让自己感觉到了恐慌,觉得像是虚度了。 一如在这个夏日,自己想到了荒芜。 或许这个词早已经随风潜入了,以致于在花店挑花儿的时候,看中了金钱树。百度后知道,原名叫雪铁芋,又名龙凤木。都比金钱树这个名字大气典雅。 雪铁芋的茎叶壮硕,叶子形状像冬青,比冬青叶片大而厚。在店里的时候,茎叶外围被一根细红绳束起,挤挤挨挨的,像一个个青春年少的孩子。现在,它在原来安置金玉满堂的地方安了家,有了一个新的起点,一如那一年,一个个青年到了海边。 海还在那里,青年们则天各一方,不复年少!只是,他们会有轮回么?如树。 小区院里的树从别处被移植过来,也有了一个新的起点。它们和屋子里的雪铁芋一墙之隔,以一己之身姿颜色丰富着一个个日子,一处处地方,构成了当下意义的这里。 这里没有海,却不乏回首的苍白和荒芜。某一瞬,自己像是无法完成于这个世界的自然切入,如同一个人在原地呆的久了,找不到来处去处。 记得花店雇工说,最好把雪铁芋原来带的盆去掉。我一边应承着,把两棵金玉满堂拔出来,上面的土留下,再用手朝盆边缘扩开,将雪铁芋带盆安下。雇工走了,在楼道间和邻居闲话,说是不用了,扔掉。我自顾把雪铁芋外边的盆用剪刀剪开,将树提出来。那是一种砖红色的劣质塑料盆,不牢固,看来只是当作最初定型。在它的作用下,根部的土被固定成了花盆的形状,能看到暴露出来的花肥颗粒。 金玉满堂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代之以雪铁芋。小区里的空旷苍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代之以苍青树植。那些树植有的能叫上名字,有的叫不出。由春入夏 ,杏花儿开过,桃花儿开过,连同香气浓郁的梧桐花儿。 清晨从树下经过,恍然如昨,花儿不见了颜色,代之以青杏毛桃。一辆辆车子紧挨排放,喻示着某种繁荣和拥挤,可是却无法打动人心。 心在哪儿?在脚下一步一步走路,在熟悉的音乐旋律。 有早起出门的车辆通过小区门口,保安昏昏然开启栏杆,又缓缓放下,一次又一次重复,去了回,回了去。小区门旁的悬铃木照例绿了满冠,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自顾以茎叶舒展向天空探伸,风来,哗哗作响。 五千多步,从小区到西边两条路交叉处返回来。那个园子还在,新植了几棵花树,一米高的树干上长出几枝开了花儿的茎叶,像是某种仓促间的嫁接,比如夏日与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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