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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以花的名义

2022-01-07叙事散文肖娴
有些地方,注定要在你和它相遇多次之后,你才能真正走进它的内心,比如榆树。榆树是古河池的一个乡镇,在我的认知里,榆树一直是河池地理上一个偏远的代名词。如果不是近几年在它的境内,发现了一条明朝万历年间的茶马古道的话,我对它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板……


有些地方,注定要在你和它相遇多次之后,你才能真正走进它的内心,比如榆树。
榆树是古河池的一个乡镇,在我的认知里,榆树一直是河池地理上一个偏远的代名词。如果不是近几年在它的境内,发现了一条明朝万历年间的茶马古道的话,我对它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板栗”、“莩子”、“老巢蜜”,这些仅仅只能引起我乡愁的土特产上。因为一条古道,这几年的榆树也被远年的茶香和马蹄给激活了。但是今年的春天,我们不是奔着古道而去的,而是为着榆树的“百里樱花”而来的。
在我对花木有限的经验里,像榆树这样沟沟岔岔的地方,除了菜花就是水桃花。而榆树的樱花,像是在一幅山水画原有的色彩上,又多了一种西洋画的意境。这富有都市气息的一笔,让榆树这个地名一下子就在我的脑海盛放起来。所以,一路上我都想象着百里樱花的胜景。
心中被花儿激荡着,似乎在时空上把榆树与县城的距离也给缩短了许多。不经意间载着我们的车子,已驶进了榆树的茶马古街。一进入茶马古街,司机也有意放慢了车速,我摇下车窗,窗外是两排本着“修旧如旧”的两层古建筑,古雅的褐黄色基调保持着明末清初的遗风。雕花的门窗相互对应,门楣上挂着黑底黄字的匾额。五月的阳光下,风吹动着匾额下面的旗子,使我们恍若闯进了明清时代的茶马贸易之地。恍惚中我的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一些牵着骡马,驮着茶叶的商人,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聚在一起,隐秘地在袖洞里变换着交易的手势。如果不是一个穿着白底蓝花的中年女子,拿着一些农产品,往商铺门前的一张木板上摆放的话,我真的想任意走进一家铺面,去讨一碗茶来喝。当然茶馆一定是有的,包括那些榆树的特色小吃。只是我们此行的主题不在古道上,这远年诱人的大碗茶只有往后推些时日了。
车子过了古街,向右一转便驶进了另外一条宽敞的公路。路的两边全是绿油油的麦田,间或出现的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像是绣在绿毯子上似的。风迎面吹来,大野的气息越来越浓。远远地一个蓝色的路牌出现在了视野里,牌子上写着剡坝两个字。车子在站牌下停了下来,下了车,我们才发现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的后面是一些崭新的农舍。和我们司空见惯的房屋大相径庭,是和城里没有两样的平顶房。白墙灰瓦,红门,给人一种小日子红红火火的味道。房屋的周遭,有几树紫槐,穗状的花朵给崭新的农舍平添了一种宁静 。
我紧跟着同伴从房舍右面的一条土路上走了过去,原来这些平顶屋共分两排,中间是一条,以精准扶贫为主题的“文化墙”组成的,干干净净的便道。从便道上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剡坝的街上。我边走边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当我的手机把这些房屋和房前屋后的紫槐定格下来的时候,我同时也发现了,房屋红色的大门上还有两个金黄的福字。这两个金黄的福字,使我不由得就联想到了“满意度”、“幸福感”。这两句流行语让我不由得又望了一眼那些漂亮的新居,一时间感觉周围的景色全都蒙上了幸福的金黄色。
陪同我们前来采风的,榆树乡党委书记耿杰,看着我们眼里对这些新居流露出的羡慕之情,就笑着对我们介绍说,这些新居是为黑潭沟即将搬迁的村民盖的。黑潭沟是榆树最偏远的一个村子,离榆树的主街区就有40公里的路程。由于地处偏僻给村民的生活、出行,造成了许多的困难,尤其是孩子上学极为不便。这些新居的落成,从根子上为群众真正解决了实际困难。我心头一热,为黑潭沟的村民感到欣慰。和我同来的一位文友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对我说,榆树乡的扶贫搬迁除了黑潭沟,还有苟店村的桃园新居。说话间载着我们的车子,已过了山王村的撒马寺向着桃园新居驶去。此时,我看樱花的心愿早已被“桃花源”一样的桃园居给代替了。
“桃园居”不光这名字美得隐逸,沿路上的风景也真有些让人觉得,被春天的风带着往陶渊明的“桃花源”里走的感觉。虽然沿途的桃花早已谢了,却时不时地有一些雪白的七里香,在道路两边匝地而起的绿中,碎银子一样,带着丝丝屡屡甜甜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人的内心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宁静、说不出的美好。
除了七里香,成片的马兰花恍若使人回到了少年时期和同伴一起提着笼子,寻猪草的那些旧时光。更惊喜的是还有高杆的月季,站在广场边远远地就向我们招手。粉的,红的,黄的,像穿着三色衣裙的少女在大野里为大家表演模特秀。经不住美景的诱惑,耿书记便建议大家步行着往桃园居走。
转过一个弯,我们的眼出现了一块光洁的巨石,巨石上写着“桃园居”三个大字,仿佛让人眼前一下就明亮了许多。一排整体的树木出现在了眼前,树木的前面是紧挨着的长方形花园,花园里开着各种颜色的月季。像几个圆脸庞的女子,坐在树下边说话边做着针线边分享着住进新居的喜悦。树的后面是两排崭新的平顶房,如果不是眼前青草覆盖、野花丛生的河滩,我们真以为我们误入了县城的一个文明程度很高的小区。带着羡慕和惊讶我忍不住走进了一户人家,干净的院子里,紧靠着右面的院墙上,整整齐齐码着柴火。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我,在自来水下淘韭菜。看见我赶忙放下手里的家么,把我迎到了屋里。她给我倒了杯茶说,房子刚落成,他们就在这里举行了婚礼,也是赶上了精准扶贫的好政策好时候。我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管是家具和装修风格,整个屋子和城里的“小年轻”住房并无二致。紧靠着沙发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七骏图”更是小夫妻的生活,呈现出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奔头。
和那个年轻的媳妇告别后,我悄悄地来到了桃园居的最南边。在紧靠着公路的山墙上,我又看见了七个红色的草书“撸起袖子加油干!”一时间仿佛周遭的每一座山、每一棵树,好像都齐声喊着这句充满斗志让人奋进的口号。这句励志般的口号仿佛也和我脑海里的一句广告词有了呼应,是的“好日子是奋斗出来的”。
离开桃园居,榆树这本有着远年茶香味和马蹄印痕的线装书,仿佛已给我们打开了一半。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但是当大家听说,离桃园居不远的桃园社还是中华养蜂第一村时,我们又多走了一段路,来到了离桃园居不远的桃园社。在河滩的岔路口,苟店村的村支书和桃园社的社长,听说我们要看苟店村的养殖业,便轻车熟路地把我们带进了不远处的一户农户家中。耿书记为我们介绍说,桃园社养蜂的历史可以追逆到建国之初,几乎每家每户都养有中锋。养蜂的地方大多在房前屋后或自家不远的菜地里。平均每年每户收入都在三万元以上,即使去年遭遇了寒流的侵袭,花源突遇霜冻,虽说蜂蜜的收成上减产了,但靠买蜂种的收入也还算可观。苟店村的村支书是个90后,今年刚刚26岁,从他爷爷起他家就积累了养蜂的经验,他现在不但养着300多箱中蜂,还有一个香菇大棚。他让蜂农给我们每人兑了一杯老巢蜜,我端起杯子,一种带着大野之香,醇厚甘甜的汁液,从我的唇齿间流进了我的心里。犹如草甸上的晨露,我感到了老巢蜜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味觉的享受和身心的润泽,还有他们用勤劳的双手酿造出来的“好日子”。
如果说我们在剡坝和桃园居,看到的是榆树的“新”,那么在蜂农的家里,我们用舌尖品尝到的则是榆树的“甜”。“新”和“甜”,一个关乎着村民的住房、一个关乎着村民的钱袋子。然而犹如一篇文章的迂回,当我们带着一身疲倦和流在笔底满满的收获,离开苟店村往回走的时候,我又一次用心灵的取景框定格了榆树的“美”----那百里樱花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车子里一阵赞叹的惊呼声之后,我们的视线和眼球全都被一片盛大的、没有尽头的粉红色给攫住了。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和内心所感受到的这一片土地,不仅仅是“新”、“甜”、“美”,也许更多。那就让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百里樱花,来为今天的榆树,做一个万紫千红的收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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