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

前些年，云南大理古城洋人街上段有一个经营旅游小商品的店铺，其老板有一句随时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人生苦短。三两句话就一个“人生苦短”，日久天长，久而久之，来来往往的游客都记住了他和他的店铺，人称“人生苦短大叔”，而且歪打正着地使他经营的大理扎染等旅游工艺品赢得了不少的回头客，尤其在一些大中学生和年轻游客中有很大的知名度。不知这句“人生苦短”是否是他刻骨铭心的人生感言，但是就任何人的生命历程来讲，“人生苦短”这句话都可以称得上是句至理名言。就一个人的人生旅程来说，再长也就是百年左右，悲观点讲，人一出生，生命、人生就开始打折扣、做减法、就开始向着坟墓前进，从宿命的观点来看就是“过一天少一天”、日子越过越少。在这个意义上说，的确是人生苦短。
有位朋友说不久前他参加过一次培训，其中有一项的内容是“珍惜……”——主持人发给大家每人一张白纸，叫每个人按照比例把自己已经度过的年龄折合后撕了去，再在所剩余的纸张上按比例折合并一一撕去睡觉、吃饭、休闲的时间。我这位朋友已逾不惑而近知天命之年，撕着撕着，不禁一阵阵汗颜，而后感觉得一阵阵心惊胆颤，因为手中的纸已所剩无几了。而主持人还再叫大家撕去退休之后的时间、留下给父母和家人的已为数不多时间，最后剩下的时间便是留下给自己的仅有的六十岁退休前工作的时间，而这点时间确实是已经少得太可怜了。
的确如此，采取如此打折扣或渐减的办法，渐渐地，随着时间的不断被减去，人仿佛就越来越像是一个快输得精光的赌徒、属于自己的时光越来越少，尤其是年届不惑和知天命之年、人生已进入倒计时的中老年人来说，感触更是不可能不深刻，只能感慨有生之年已不多、来日太少。人们往往感叹人生苦短，而又常常有意无意地虚掷年华浪费光阴，往往只有到了生命的“山穷水尽”之时，才会“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很少会像折叠、撕掉纸张一样来盘点、折算和审视自己的生命——仅仅只是时间层面和意义上的人生，更很少来盘算、思考和设计自己的未来岁月、未酬的凌云壮志。这种方式看似简单，然而却是有些创意的，把漫长遥远然而也短促有限的人生岁月浓缩或者说是微缩于一张白纸，采用减法或者打折的方式，把已经过去和即将过去及必须要耗费去的时间一一减掉，近乎残酷和残忍地把你的一生分解或是肢解、剖析给你自己，让你如同面对一面镜子般审视、检阅甚至于是检查、监测自己的一生，自己已经度过、混过或者虚度、荒废甚至挥霍掉的光阴岁月，像做一道很简单的减法算术题一样简单明了和清晰而一目了然一览无余，直接、直白，把你的人生摊开、摆放到你自己面前，使你不得不直接面对现实、面对自己、直面自身，透视、审阅或反省、自省或好或歹、或美好或丑陋、或满意或残缺的人生，这对于年轻一点的人们感觉和触动也许还不是那么深刻，而对于年届不惑和知天命的人们来说，感触应该是非常真切实在的，是令人深思和汗颜的。除非是脑子进水、神经中枢不正常或是已经对人生对命运已麻木不仁无所用心、无所谓了的。
面对这样一张空白然而却内容多多异常难答的考卷，虽然未必都要像保尔·柯察金在烈士陵园中那段经典的内心独白那样抚今追昔、感慨万端，但任何人也仿佛都不得不扪心自问、不得不沉吟深思：时光如水、逝者如斯，过去的时间已不能挽回，能够补偿和追回的惟有惜日如金争分夺秒地珍惜和利用好余下的来日不多的时光岁月，正像测试到最后，主持人让大家在所撕剩下的那已不太多的窄窄的纸条上写下的“我的本钱”，抓紧抓好每一天，做好自己所从事所承担的每一件事，尽力完成好所担负的每一项任务，从而圆满成功地完成好人生的答卷，画好人生这篇文章的完满句号。把文章的结尾部分写得精彩一点，把人生的句号圈点得更充实圆满一点。至少不要把生命的最后时段、人生篇章的结尾写得太过于了草、过于随意，甚至于“晚节不保”。不要留下太多的愧悔和遗憾，更不要留下不该有的信手涂鸦般粗糙难堪的败笔和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