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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小过瘾

2022-01-07叙事散文荒漠逸行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01 编辑

要说小时候干什么最过瘾?也许就是吃好吃的东西了。不过,什么都是紧缺的,不论是花糖、饼干、点心、罐头还是鸡蛋、肉、苹果之类的,就连挂在树枝的毛杏子、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01 编辑 <br /><br /> 要说小时候干什么最过瘾?也许就是吃好吃的东西了。不过,什么都是紧缺的,不论是花糖、饼干、点心、罐头还是鸡蛋、肉、苹果之类的,就连挂在树枝的毛杏子、藏在地里的胡萝卜、吊在豆秧的大豆角。所以,小时候最难忘的记忆要是用一个字来概括的话,这个字肯定就是“馋”字。越是馋,就越是想方设法弄吃的;越是弄不到或者弄到的不多,就越是馋。
就拿毛杏子来说,羊粪蛋大的时候,挂在树上青绿色,毛茸茸的,其实吃几颗就会酸倒牙,但看见的时候,心里总是痒痒的。自己的院子里也有一两棵杏树,不过是在旱地里,浇水不容易,结出的杏子也就不好吃,酸苦的味道。没成熟的时候,涩涩的。我们住的小山脚下别人家就有,因为是水浇地,那杏子好吃多了。杏树长在他家院子里,不过枝繁叶茂,有的树枝伸出墙头来,白天割草的时候,就在墙外转悠,因为转悠的人次数多,貌似割草,欺骗不了那家的老奶奶,她心里清楚着呢,毕竟那地方没有草可以割了。她搬出小凳子,坐在那里,死死盯着她家的宝贝树。没机会下手,只能等到夜里。几个人推举一个人爬上墙头,在上面乱摸一气。摸到的杏子装在衣袋,实在够不着了,下来跑到僻静处瓜分,迫不及待地咬一口,酸酸的,挺刺激的。有时候手挂在树枝上,还会“挂彩”,地上捻一撮土,撒在伤口,也就止血了。
要是实在偷不到的时候,就去邻村外奶奶家。她家有好几棵杏树,那村子大家都叫“杏花村”,家家都有几棵杏树的,不过也不是放开肚皮吃的,因为秋天成熟的时候,还要拿杏子卖几个钱,或者换来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来看奶奶的,但奶奶早就知道那是黄鼠狼拜年来了,故意问我们吃不吃杏子,弄得我们口是心非、十分尴尬。奶奶耍笑之后,就批准我们自己去摘,我们就成了受到“特赦”的囚犯,一哄而上,直到把衣袋塞得慢慢的,满载而归。
栽种大豆的人家不多,自家地里种上,也会被小孩子偷光的,偷了大豆不怕,怕的是糟蹋了庄稼,与其这样,宁可不种。不过我的干爹朱大大家种。他家门前有一块园子,可以浇上水,四周栽种白杨树,地里种些蔬菜之类的,包括胡萝卜和大豆,这两样都是我们喜欢的。有时候,我们去他家里玩,进门不一会儿,就能享受到胡萝卜、大豆角等。人家越是热情,自己也就越是不好意思经常去。除非真的有事。不去的时候,却又经受不住那诱惑。没办法,只好去做贼。这贼也不好做,他家门台下面就是园子,很容易发现的。不过做贼的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要不世上的投机倒把、贪污盗窃怎么会屡禁不绝呢?胡萝卜地边就是大豆秧,爬在树下面,用手指抠胡萝卜,顺手还可以摘到大豆角,一边偷,一边吃,还要装,真正的贪得无厌。有时候,出来人了,就站在头顶的台子上,自己一动不动,爬在豆秧下,因为还有白杨树遮蔽着,自以为没被发现,等人走了之后,继续努力。谁知道自己早就是原形毕露,自己还自以为是得意忘形呢。因为我清楚的记得,好几次朱大大都对我父亲笑着谈起这些事情。原来自己“潜伏”的十分笨拙,早就暴露了,只是没被点破罢了。这种滑稽的做贼,留下的却是温馨的记忆。
点心、饼干、罐头之类的,远比豆角、杏子好吃多了。不过这些东西并不买着吃,因为买不起。除非来亲戚的时候,并且是好久没来的亲戚,或者有事相求的亲戚,才会买上一包点心或者一盒饼干,抑或是一瓶罐头当做礼品。一进门,就把礼品摆在柜上,那时候还没有写字台、桌子之类的,都是储存粮食的柜,一举两得,装粮食的同时,当做家具使用,上面摆放物品。那玩意摆在柜上,是那样扎眼。哪怕我们眼睛直勾勾地,嘴角口水都流下来了,包括客人在内的任何人都不会也不敢同情你的。客人走的时候,大人们还要硬是把这礼品塞给客人,说来就来,贵巴巴的拿这干嘛。不论怎么礼让,不知是否心疼,反正客人也是不好意思拿走的,再三之后,还是要放下的,等客人一走,大人们早就把它收藏起来,还要指望它在自己走亲串友的时候循环使用呢。
不过,只要动脑子,办法总是有的,想方设法,瘾还是要过的。只要家里没有别的人,大人的告诫早就当做耳边风了,一番搜索,找出来了。要是饼干,那是装在纸盒里面的,外面粘上包装纸,单是看看那精美的图案,就觉得馋虫蠢蠢欲动了,小心地撕开,沿着包装取出几块饼干,还不能太贪,要是被发现,以后就没机会下手了。因为盒子里面装得满满的,取出的多了,一摇晃,里面就会响动。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用胶水粘起来,似乎变得完好如初了。跑到偏僻的地方,咬一小口,就感到绵绵的,酥软极了,入口即花,那种香甜,是无法言说的。哪怕只有两三块饼干,也可以一饱口福的。要是点心,那就难办了,一则里面不多不少装着八块,二则点心的包装比较独特,外面还要用红线扎起来。偷了一块,就很明显。再说了打开包装,恢复原样也很难,那种包扎方法,自己达不到那境界的。不过瘾还是要过的,有时候只掰下一小点,舔一舔,也会心满意足的。胆子大一点,偷上半块或是一块,一不做二不休,包扎起来放回原位。品尝罐头就难于上青天了。玻璃瓶子,铁皮盖子牢牢蛊在上面,无懈可击,只好心里骂罐头厂的工人,密封上这样严实干嘛呀,害得自己“望瓶兴叹”了。实在忍无可忍了,找来改锥试图撬开瓶盖,尝一口再说吧,至于怎样恢复原状,还没想好呢。可是本事有限,捣鼓半天,瓶盖纹丝不动,自己的手上早已鲜血淋漓了,只好作罢。
有时候,父母亲也许是故意诈我们,也许是早就看出了破绽,他们会问,是谁偷吃了饼干点心,我们都死活不承认,他们就会笑着说,没人承认,就闻一闻,那不就清楚了吗。吓得我们咕咕囔囔的,找借口落荒而逃,惹得父母哈哈大笑。不过,也有大饱口福的时候,也许是害怕已经做了手脚的礼品拿到别人家被人笑话,也许是时间长了父母格外开恩,自己做了手脚的饼干点心或者图谋未遂的罐头,会被赏赐给我们的,那情景,简直比过年还要幸福万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小过瘾”,要比现在的饕餮大餐幸福的多。不过,要是没有黯淡岁月里,亲情、宽容、疼爱的润滑,这“小过瘾”的滋味,也许就不会铭刻在自己心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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