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儿书——连环画书

我家的小儿书——连环画书

阅读朋友专门为世界读书日写的文章，不悠然就想起了难忘的青少年时代！那些年家里穷，只靠父亲一个人工作，养活七八口人。1961年我上小学三年级，轮到我们小组打扫卫生，我捂这肚子伏在课桌上的情景浮现眼前。我空着肚子，心慌，脸色苍白，几个小同学看我那样，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疼！其中一个同学知道我的内情——中午没吃饭！他的大名记不得了，只记得小名叫小孬，小孬的奶奶在牛行街南段一个小饭店卖饭，那些天，我天天一天三顿和小孬去他奶奶那里买饭吃。排队买饭的很多。因为是熟人关系，我们到哪里不用排队，一毛五一碗，随到随吃。只能吃到一碗稀汤寡水的面条，根本吃不饱，何况忍饥挨饿多日。有一天中午，因为我把妈妈给的积累的饭钱攒在一起买了十多本连环画书《岳飞传》《三国演义》《水浒传》，就没有买饭吃。我太喜欢小儿书了，特别是岳飞传，岳母刺字最感人，我想向岳飞学习，学习连环画里的英雄人物，坚持把妈妈给的买饭钱和零用钱，连续不断地从小学三年级起开始购买连环画书从一本两本到十多本，二十多本，短短的三年间，我就偷偷地购买五六十本；直到1966年达到一百多本连环画书。《岳飞传》《水浒传》《三国演义》还有几套一本不缺配成全集。那几年是咱们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吃不饱穿不暖，但，连环画书里的英雄故事感染力我，宁可饿着肚皮，忍着饥荒，也要把我喜欢的小儿书买回来！
记得我写了一首小诗：《饿》 饿 在那饥荒的年月
你的眼睛也是饥饿的
你用妈妈给你买早点的嘱咐
买了一些书刊杂志和连环画 妈妈端详着你
逐渐消瘦的脸
望着你碗中的月牙
眼角滚动着泪花
夸你长大了
又埋怨你
有书就不饿了
你说：是的
有书就不饿了
妈妈嗔怪地笑了 我把我喜欢的小儿书藏在一个大纸箱里，足足一百多本呢！放学回到家，没事的时候，我就翻阅我的小儿书。《三国演义》里的桃园结义，空城计 草船借箭三气周瑜定军山走麦城诸葛论英雄 张松献地图 蒋干中计 等记忆犹新；智取生辰纲 李逵下山 武松打虎宋江杀阎婆惜 等都是《水浒传》里的故事情节；《岳飞出世》《岳母刺字》《小商桥》《杨再兴》《凤坡亭》等等《岳飞传》，那一本本豆腐块长方形的画面，如今在我的记忆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知不觉，红卫兵大串联，斗，批，修，游街，破四旧，立四新，停课闹革命，有空呆在家里，无事可做，有时候到郊外割草卖些钱，一捆草可买块儿八角，钻进农家麦地割草，草地里都有漏水，田里有泥。不小心割破了手，也不在乎。直到可以捆成一大捆草，就背起胜利和喜悦，欢欢乐乐来带牛行街卖草！当年牛行街有很多牲口，骡马成群，是交易牲口的市场。所以，我从小就有了割草卖草的经历！当然，我把割草的钱积攒起来，有点买连环画书，有的交了学费。记不清具体时间了，也许这些事情就是发生在大概在在66年前后吧！
后来，在停课闹革命期间，我不知道怎么有个新的想法。在小镇的牛行街路侧摆起了连环画书摊。简单地说是赁画书。一分钱可以看定价一角以上的小儿书；二分钱可以看二角钱以上的。三分钱可以看三角钱以上的；以此类推。一天到晚，可以赚到块儿八角，全属一分二分的硬币。天天如此，一般赁书，一边自己阅读，给自己增添了不少乐趣，也增加了丰富的科普知识。赚些钱可以补贴家用，减少父母亲的负担。也是因为家里贫穷所致，迫不及待想替父母担当一些责任！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学校开学，就是用这些一分二分的硬币一枚一枚地把它一一数给老师，交的学费。
那年夏天，有一天在牛行街一个角落租赁画书， 路边卖西瓜的卖水果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牛马来往不断，很是热闹。卖茶水的茶馆就在身边。那天，我很渴很渴，望着大街上卖西瓜 的瓜摊上的西瓜瓤，水亮水亮，我也只是不咋不咋干枯的嘴唇，小钢币在手中吱吱响。不知道为什么，年幼无知还是？就是不知道买口水喝，或者买一芽西瓜吃；天上的日头正当中午，突然觉得日头越变越大，模模糊糊。不一会儿，我眼前一片漆黑，我吓得不知其所以然，连忙喊叫：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有好心人把我搀扶到一棵大树下，给我送上一碗茶水：不要慌，蹲下来，把水喝了……慢慢地，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了天还是艳阳天。当时那位好心人哪里去了，怎么不知道感恩！也许是刚刚清醒，头脑还是一片空白吧，至今很是遗憾。没有留下好心人的姓名！天下还是好心人多呀！此段难忘的渴望知识的经历，多少年后，我写了一首诗《渴》发表在《漯河报》上。 渴 用妈妈让买早点的积蓄
你买了不少连环画
在暑假里
在人生嘈杂的大街旁
摊开你的追求和向往 热辣辣的思绪 左等右等
等来一分分闪亮的希望
路那边红沙瓤的诱惑
沁出水来 滴进心里凉甜凉甜
你不渴了 你满足了
一把硬币攥得吱吱响 那黑色瓜子如黑色太阳
顷刻越变越大
天空陡然失明
那水亮水亮的西瓜攘
如月牙镜
映出你的幻想
你的倔强 开学交学费时
你把一分分晶亮晶亮的
汗珠 数给老师
老师把你的故事
讲给同学们
你和同学们
睁着如饥似渴的
眼睛 望着老师
像望着一口知识的井
猛烈吸吮
这就是我的少年时代，这就是我渴望知识，渴望连环画书的故事，在那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年代，连环画的确滋养了我们的精神，给了我们无穷的向往和乐趣。当然故事还在继续。1968年11月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一家下两个，哥哥和我，最后领导照顾我留下继续上高中，哥哥一人下乡。复课闹革命开始了！1968年11月，我在漯河高中上了两年，在学校一边上课学习一边搞斗批修，也没有学到高中生应该学到的知识，好像又虚度了两年的高中学校生活。高中原来是上三年呀！三年的课程，只上了两年多一点！——复课闹革命还没有走向正规，老师被批斗的神魂颠倒，根本没心思教学，学生也没心思上课，糊里糊涂又混了两年多一点；最后于1971年3月9日全部无条件上山下乡。还不如早两年下乡，还能多拿两年工龄。我下乡后，爷爷接替了赁画书的摊子，背着书箱在大街边上四处赁画书，最后，不知道那年那月，爷爷正在大街上的路边出画书摊，被派出所的一位民警看见，全部没收！罪名是宣传封资修！当年，年迈的爷爷骨瘦如柴，（七十三岁的）爷爷被吓得不敢反抗，灰不溜溜地看着那位不知道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把我辛苦多年的喜爱和积累没收！当时，如果我在，一定不会让他给我的宝贝拿走！听爷爷说这个消息后，我去过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没有这回事，问我是谁没收的，我说：我爷爷见过，我不知道！派出所的人说：让你爷爷来认一下！我爷爷吓得不敢去派出所。无奈，由于当年还在批林批孔，阶级斗争还十分严峻，唯恐惹事生非，我还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放弃了要回连环画书的念头。我那些宝贵的连环画书哇，整套整套的名著，现在价值连城呢！到此吧，这就是我最喜欢的连环画书的可怜的下场！ 2017-6-23于成都 西江月 作者：潘柏顺 昵称：童心是 童心尚红QQ361510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