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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这些年,一挥间

2022-01-07抒情散文九霄飞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16 编辑

离开了贫苦的家乡,说是去城里闯荡,一晃八年过去,那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已经就着美酒佳肴咽到了肚子里,挥之不去的唯有对流年时光的记忆。 一年年,每一年都……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9:16 编辑 <br /><br /> 离开了贫苦的家乡,说是去城里闯荡,一晃八年过去,那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已经就着美酒佳肴咽到了肚子里,挥之不去的唯有对流年时光的记忆。 一年年,每一年都说回家看看,可每一年都装着满满的谎言。每次打电话,父亲都说回来看看吧,家乡全变样了。变样了?能变什么样呢?能改变贫穷落后吗?能把瓦屋变高楼吗?可是当我回到久别的家乡时,我真真切切鄙视了我物欲的心,因为无论家乡贫与富,她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啊! 汽车行驶在家乡国道上,两边,远处,绿油油的麦田濡湿了我的双眼,河岸边闪烁的野草花灿烂了疲惫的心,能闻见沁凉的清香,我的心开始砰砰狂跳,那处无法言语的心情只有常年漂泊的游子才能感悟到。“大道直如发,春来佳气多”,心已飞到了熟悉的庭院,有份喜悦伴着孟春的佳气自心中升腾。 突然大胖儿子问我:“小瘦爸爸,爷爷来接我们吗?” 儿子的一句话,把我的思绪从田野拉回,顿感一阵心酸,是盼望,是期待,是久不相见而心心念念的亲情,眼泪几欲涌出,奈这是公车,怎能侵染了别人的欢声笑语,别人的欢声笑语又怎能窥见一个游子思乡的心。“会吧。”我说,抚了抚大胖儿子的头,轻轻笑笑。 下车了,公路旁的小桥头,一眼看见一位老人驾着电动三轮车停在那里,满头霜花,那身影太熟悉,迎面相对的时候确有股心中钝痛的陌生:父亲怎么会这样老了? “爸……” 我叫了一声,忙回头避开他的依然慈祥微笑的目光,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出,不想让他看见,就装作打量他买的电动三轮车。 父亲对我笑笑说了声:“回来啦……”,他话还没落音就被大胖儿子扑了个满怀。父亲捧起大胖儿子的脸摇了摇,呵呵笑着说:“熊孩子,咋又吃胖了?” “我一想爷爷,就想吃饭,就吃胖了!”大胖儿子一边说着,一跳就坐在了爸爸的副驾驶座上,嚷嚷着要自己开。 春日里的空气里飘荡着父亲的笑声,我恍然:这才是春日最好的佳气呀! 大胖儿子在爷爷的关注下小心地驾着电动三轮车朝村庄驶去。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铺上了细石子,还不太平整,有些颠簸。可现在我竟然不再讨厌这种颠簸,它让我心酸又心痒,甜蜜又安详,心想如果此时能在这晃晃悠悠的颠簸中睡上一觉该有多美呀!就如同儿时的摇篮,对于现在的我,这晃晃悠悠的颠簸就是摇篮。 树,是冲天的杨树,高高大大的直冲云霄,嫩绿的叶片在春风中哗哗作响,它们比我离开的时候更挺拔、更高大了。树,最是故乡记忆的符号,是一颗头朝上的感叹号,无论你刚离开,还是久别后又回来,都是一颗大大的感叹,它提醒你无论在外混得如何都要坚强地头朝上。 鸟鸣声一路随行,这是最美的乡间音乐。父亲指着连片的麦田对我说:“看,今年的麦长多好,现在就缺一场雨了!” 哦,缺一场雨,还要靠天的农耕,听出了父亲小小无奈的盼望,这种盼望已延续了几千年前,也重复了几千年。 “天阴了,预报的有小雨。”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父亲的安慰。 突然,一座,两座,三座、四座新坟在绿油油的麦田里非常刺眼地端坐着,如同田野的眼睛,只是痴呆地,无奈地注视着过往的路人。我心一凛,谁呢,又故去了?我突然明白,这是清明假期。清明,总有魂魄来到人间,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出来踏青的。有酒,欲断魂。 “那是老工人的坟,那是小老头的坟,那个小的是小老头的媳妇小老妈的坟,那个是你娃爷的坟,都是年前走的……”爸爸一边说,脸上很平静的笑容,唉了一声,这一生轻叹,表示了父亲对生命终老的无奈又从容。 逝者如斯夫!我走的时候他们还都能下地干活呢,怎么才离开这一短暂的年月就阴阳两隔了呢?时间真是一道索命的符咒,它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淡化你的容颜,消融你的生命,就在你大彻大悟的那一刻让你逝去,无论生前贫苦富贵、愚顽智慧都不给你从来的机会了。没有再回头的幸福,只有好好珍惜当前的拥有。 儿子驾着电动三轮车很神气地进村了,许多邻居跟我打招呼,但基本上都是老人,他们已不同于许多年前的容颜。我跳下车一个个敬烟、寒暄,心中不知道是多么奇妙的感觉,有时候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是我心中太激动。曾经年富力强的大哥、大叔变成了口无齿痕的老哥、老叔了;风韵犹存的大嫂、大婶也变成了满面皱纹的老嫂子、老婶子了。 一路朝家里走去,就是不见年轻人,父亲对我说年轻人都搬到新村去了,剩下的就都是老人了。听到父亲这样说,我心里涌上一股悲伤来:这些年轻人搬到新村,丢下旧村,丢下了这些孤独的老人,万一他们有什么好歹,一时间上哪能找到可以帮助的人呢? 啊,就要到我的家院了,刚好我的邻居——我曾经的发小,骑着电瓶车从外面回来,电瓶车前站着一个小男孩,两三岁的样子。发小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他的脸被风吹日晒得紫铜色,头也谢顶了,额头眼角都爬满了皱纹。我忙递上一支烟叫了声:“习哥!”他嘿嘿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把家忘了呢!”他腼腆的一句话着实让我心酸。“爷爷,这谁呀?”小男孩突然抬头问发小。 哦,我忘了他面前的小男孩,小男孩喊他爷爷,我有些诧异,用眼神询问:“这是……”他嘿嘿笑道:“威震的!”低头对他孙子说,“快叫爷爷!” 啊!仿佛在昨天,他的儿子威震跟着我念书的时候也是个懵懂的孩子,怎么,怎么一眨眼就自己有孩子了呢?我苦笑了一下,真的应验了贺知章的诗《回家偶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呵呵,我鬓毛未衰,乡音未改,小家伙一句爷爷一下子就把我喊到了耄耋之年,即使容颜保养得再好,心理年龄再年轻,可时间年龄却不得不让你正视人已渐渐变老。 辞别发小,高大的杨树下掩映的就是自家的院落,我走时没有杨树,想这些杨树都是后来父亲栽的,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真是十年树木啊!一个大院,十几间瓦屋顿时把我包围,温暖又温馨,如母亲的双臂紧紧把我抱住。 “奶奶,我回来啦!”大胖儿子噔噔噔跑进院子就喊。 “哎哟!俺的乖乖胖回来啦!你爸回来了吗?” 一听就知道是母亲的声音,母亲是个瘦高个,说话声音洪亮,我的脑海顿时浮现出母亲高大的身影,可当母亲从堂屋出现的时候,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打电话得知母亲膝关节炎很厉害,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她的腰已弯下,在不如以前清秀挺拔;左腿屈膝很厉害,父亲说是无法再像以前了。母亲一瘸一拐地出来,一把把孙子搂进怀里,亲昵了一会儿,又跟我打招呼,她的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慈祥温暖,于我,却是无边的后悔,后悔没能及时陪在母亲的身边,没能及时给她治疗。都说养儿为防老,这于我又是一大讽刺,许多的无奈涌上心头。 这个大院子是我在家办学时建的,再走进这一间间房屋,看着黑板上还有我书写的粉笔字,仿佛又听到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那些我曾经教过的孩子如今大多也都成家立业,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上学的时候,我曾对他们说过“做事先做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当年他们老师教导的这句话也告诉他们的孩子,我想会的吧,因为我相信岁月会把美好的东西留下。 清明假期,只在家待了一个晚上。这一个晚上,躺在熟悉的板床上,静谧的庭院,风吹树叶沙沙,那种感觉仿佛飘荡在时空里的一叶扁舟,你只能任它漂摇,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漂向何处,也不知道何时再漂回来。——九霄飞雪16.4.3日九霄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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