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里的禅世界（五）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7:26 编辑 <br /><br />

男人看看窗户上的塑料花，然后上前去夺女人手中的花瓶，女人拿着花瓶躲到了一边，说，这花瓶是要换些钱过日子的，等有了钱我还要到英国去找我的女儿。
男人走进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出来，他从塑料袋中取出几个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有中文的字迹，也有英文的字迹。男人把日记拿在手中挥舞着，似乎在掂量日记的分量。男人对女人说，在认识你之前你就得了精神病，在相处的日子里，你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起来。女人说，我得感谢你才是，你对我照顾得那么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不犯病的时候就写写英文日记，记录一下以前的情感经历，这也是治疗精神抑郁的方法。男人说，我没有文化，不认得字，很想知道你日记中写些什么。女人看看男人，眼睛里闪着泪花。女人的眼睛就像两个泉眼，泉水不断翻涌着，泉水并没有发出咕嘟声，女人呆滞的目光中，似乎暗藏着凄美的声音，那些泪腺的管道齐齐地排列着，如同日记封面的那几行清秀的字体，呈现出仰视的姿态，沉重的声音只是沉淀在管道最低处，等待着上浮的契机。
那本中文日记不是你写的吗？我只认得封面上的两个字——望乡，这是记录你小时候的故事的吧！男人问。女人看看男人手上的中文日记，说，这是我的一位发小写我们童年时的一些趣事，其中还用很大篇幅写了我的婚事——晓月姐的婚事。我走到哪里都把这日记本带在身边。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我应该让你了解我的过去，今晚我就给你读读日记好吗？蝉声感动于女人如此坦诚，不由得把声调扬了起来。难道世界上还真有这样坦诚的女人，蝉声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苍天。女人自己向自己男人敞开心扉，更何况是一五一十向自己男人讲述自己过去的情感经历，这需要都大的勇气，可以说是在翻越逾一道心理上的高墙，蝉声想到这里，把自己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要把自己的情感沿着音线均匀地展开来。

女人一边躲着男人，一边捂起了耳朵，她或许受不了外界过于嘈杂的声音，蝉声把几个长音节稍稍缩短了一些，又把几个短音节合在一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圆滑通润。男人在一旁乐呵呵的，感觉在等待一场盛宴一般，男人笑的时候眼睛不再溜着地面，而是望着蓝蓝的天空，天空就是一面镜子，蓝色意味着安静和坦荡，就像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地一样。我很想知道你在发廊被我救出来之前的生活是怎样的，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说，就是想知道你在发廊之前的一些经历；想了解在你得病之前的生活。如果今后每时每刻你都这样脑子清楚，不再犯病该有多好。
女人放下手中的花瓶，捡起一块烧焦的木块，放在嘴边啃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好吃。也许他们之间的谈话触及到了她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她木讷地站在那里，或许是在想念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或许是在怀念那些发小，想念童年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或许还有其它的隐情。总之，蝉声决定多在男人耳廓里待些时日，很想了解一下女人的身世，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女人会变得神经不正常，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男人是女人的唯一依靠，男人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很疼自己的女人，在他心中，自己的女人和街上的那些女人一样，同样是爱美的；是善良持家的。不过蝉声觉得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比一般人还要亲密。女人敢于直呈自己的感情经历，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日记，还要读给自己的男人听，而男人不顾忌这些，也很乐意去聆听女人的述说。

蝉声心里酸酸的，想哭，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中还是混杂着淅淅沥沥的哭腔，蝉声在为女人的遭遇而难过。

男人把日记本放回到屋里，然后来到三轮车旁，把旧塑钢窗从三轮车上卸下来之后，用榔头和钢锯把窗框上钢条取下来，这些钢条应该会卖上好价钱。男人会不会也从刚才的交谈中得到了触动呢？当前，女人的幸福全依托在男人身上。只是，男人没有更好的挣钱途径，只有靠捡垃圾得到一份收入。男人是不是在想着多挣一些钱，有了钱就可以给女人看病；就可以尽快实现女人找到女儿的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