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我乐 　我乐我写

　　　——我的文学观

　　　我平生最大的爱好不外是买书和读书。岁月流转，眨眨眼睛自己差不多已是年近“知天命”的年纪了。买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敢夸口博览群书，五花八门的书籍似乎也涉猎了不少。可惜收获却如孔乙己叹息自己盘中的茴香豆：“多乎哉？不多也！”看看周围一个个“下笔千言、倚马可待”，意气风发、博古通今的青年才俊。自己自然只有“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份儿。想想自己读过的书，似乎也不算太少，却毫无见识，心枯笔涩，写不出一点自己满意的文字，有时心里也真还有点不是滋味。

　　　大约唯一可以摆摆谱的，就是论“文龄”不可谓不长矣。如果从青少年时代读点小说诗歌和编几句顺口溜起算。我的“文龄”比那些八零后作家的年龄都还要长。悲哀的是，一晃几十年过去，竟差不多是原地踏步。最近，有朋友在翻检了我学生时代写的东西，评论说似乎进步不大啊。我有时也有点惊异，有心无意读写了这么多年，收获如此差强人意，仍然不灰心丧气，至今与书纸笔墨天天亲亲热热，不离不弃，大概也算得上一个不是奇迹的“奇迹”了。然而静下心来一想，却又没什么好奇怪的。说白了，与我读书的动因是源于“阅读是愉快的”一样，我写作的目的同样历来不外是 “我写我乐，我乐我写”的自娱自乐而已。

　　 虽说自己向来秉持“自娱自乐”的为文信条，然而文章毕竟不同于私密性质较强的日记。写出来是要给大多数人看的。一旦进入阅读者的视野，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观感和看法。我对他人对我文章的品头论足，历来奉行的态度是：当真又不当真。听到你夸奖我的文章，我自然高兴，有时还会分外高兴，内心却并不真的以为然。因为还有点自知之明的我，不难明白人家多半是出于鼓励的目的。作为中学老师的老公，我可以说旁观了太多妻子对成绩平平的学生，如何尽量进行夸奖式的激励。

　　　你批评我的文章平实寡淡，味同嚼蜡，没有美感和韵味，甚至文理不通。说丝毫不沮丧肯定不是心里话，我却真的一点也不生你的气，顶多就是自己郁闷一下。因为我知道你道出的至少是你真实的感受。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是应当感谢的。况且，这么拉拉杂杂、磕磕碰碰的东西，人家能够硬着头皮看一下，本身就不容易，作为文章的炮制者，自己已十分对不起人家。人家说几句不怎么顺耳的话，甚至是风凉话也是情理之中的。我还一向以为，批评性的文字比褒扬性的文字肯定更中肯、更有见地。褒扬不能完全说言不由衷，可敷衍塞责多于有的放矢则是不争的事实，后者则可能都是真的看到了问题的所在，一般不会毫无根据地乱说一气。

　　 自古都有“文章是自己的好”的说法。我却恰恰相反，看见别人的文章，都感觉比较不错，至少觉得自己写不出来。当有人指出其存在的种种毛病时，方恍然有所醒悟，果然也有不够完美的地方。由此可见，我的文字感觉实在“太迟钝”和“太不敏感”。于是，我喜欢读点文学评论方面的文章，想借此提高一下自己的欣赏水平和鉴赏能力，效果却并不理想。直到现在，一篇文章读罢，没有高人指点迷津，我依然很难发现他人文章的欠缺。故而，我从来都不敢对别人的文章说三道四的，深怕牛头不对马嘴，贻笑大方。

　　 这几年以文学爱好者的身份，混迹于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文学论坛，围观了不少文章作者与评者，或者是普通发帖者与版主之间纠葛纷争。在我看来，这些纷争，大多都并非是观点和原则之争，更多的只是意气之争。其间的是是非非，虽不无某些误会和隔膜的因素，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沟通引起的，但更多的则是缘自于有的作者自我感觉太良好，气焰太嚣张，丝毫容不得别人的批评意见，哪怕是建设性的建议和轻描淡写的指出不足，也一概听不进去。对他们的文章，别人只能说好，不能指瑕，否则便立马跳起来反唇相讥，甚至恼羞成怒地对其进行人身攻击。对这类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文霸”，我自然只有摇头叹息，敬而远之的份儿。至于这些自我感觉良好得让人不可思议，以至于对自己的作品，别人不要说批评，甚至连抬轿子抬不到位或忽略都会被其视为不可原谅的罪过者，其底气究竟从何而来，我则每每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这些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文章高手，都有他们顾盼自雄的理由和睥睨天下的资本。这就是自己的文章弹无虚发，写一篇发表一篇，而且大都是刊发在影响极大的名刊大报上，还荣获过省级国级大奖，深受编辑的青睐和读者的喜爱，好评如潮，拥有遍地粉丝等等。但我私下以为，即使这些理由都成立，却仍然大可不必容不得不同意见和看法。就算你的大多数文章叫好又叫座，不见得篇篇都在同一水平之上。古人早就归纳出“文无第一”的经验之谈。就如你喜欢吃荤我喜欢吃素一样，读者的众口是难调的。即使是同一篇文章，有人将其吹捧上天，有人把它否定得一无是处，也很正常。何必大动肝火呢！退一步讲，古今中外不少大文豪的经典名篇的问世和被广泛认可，也大都是走过异常艰难曲折的历程的。有的差点被当作废品处理掉。

　　 如前所述，我爱好文学这么多年，也断断续续写了不少日记，还偶尔发表过几句诗歌。近五六年来，又慢慢开始写点散文之类的东西。总的说来，我的文学创作数量是不多的，发表的数量和档次，更是不足挂齿。一旦十年难遇火烧天，有一点半点文字变成铅字，哪怕只是地方小报小刊，我都会倍感愉快，仿佛中了彩票大奖似的。有人曾经揶揄我说，有什么可高兴的，你那点稿酬还不够你投稿的邮费呢。如果靠你写作养家糊口，你老婆孩子就只好喝西北风了。我不否认他们说的是大实话，好在老婆自有老婆的职业和收入。我也庆幸自己另有职业谋生，而并非仰仗写作讨生活。 　　 我投稿十难中一，有时自然也会感到泄气。这种时候，我就往往用身边的所见所闻来安慰自己。我生活的小城有一位才女，她文笔优美动人，极富灵气，我尤其喜欢她文章里蕴涵的那种一往情深，温婉沉静、美丽感伤的韵味。她的文章，我可以说是见一篇反复阅读一篇，阅读一篇感动一篇。我曾经不止一次好奇地当面问过她，她这种文质俱佳的美文，大概百投百中了罢？她笑笑说，也还是要靠运气，也有数投不中的时候。我就想，如她这样往往能够令读者眼睛一亮的好文章，尚且会遭遇“泥牛入海无消息”的投稿经历。那么我这种才质平平的大路货稿子，难以获得编辑青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这样一想，我心里就不禁释然了。

　　　唐朝诗人白居易提倡“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文学观。我却没有这样 “兼济天下”的雄心壮志。我写文章和诗歌，历来图的就是前面所说的“我写我乐，我乐我写”，这同喜欢喝两杯的酒徒一样。只有这样，我才能不会因大多数文章“老死闺房”而灰心丧气，甚至悲观绝望，发誓诅咒地赌气丢弃笔砚。我知道，我的绝大多数文字，实际上只是对自己有点小意思。如同我们普通人的生日，只对自己有意义是一个道理。所以我的文章，尽管乐于得到别人的认同，却不敢奢望获得别人的喝彩。


[ 本帖最后由 杨纯柱 于 2012-1-6 21: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