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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归途

2022-01-07叙事散文郭玉琴

何处是归途文/郭玉琴蝉在窗外的枝头依旧的叫着,一声声,浑然不觉这个夏天已经悄悄的走远。窗外一字排开的芙蓉树上的花朵一日一日的萎谢着,从绚烂逐渐走向落寞。每日出门经过一条巷子拐出去的马路,看到这样的光景,我的心灵总是忍不住涂抹上几许凄凉和寥……
何处是归途
文/郭玉琴 蝉在窗外的枝头依旧的叫着,一声声,浑然不觉这个夏天已经悄悄的走远。窗外一字排开的芙蓉树上的花朵一日一日的萎谢着,从绚烂逐渐走向落寞。每日出门经过一条巷子拐出去的马路,看到这样的光景,我的心灵总是忍不住涂抹上几许凄凉和寥落。
其实,真正让我在这个季节里感到万分寥落的是在一个早起的时间。出门的时候碰见房东老太,她善意的问我:“这么早出门,是回老家吗?”我回答:“不是的,出门有别的事情。”她紧接着补上一句,过节怎么不回家呢?她的补充让我顿时惊讶起来,赶忙回头再问她一句:“今天是什么节啊?”她说:“你这孩子,都做了孩子的妈了,怎么还疯疯癫癫的,七月半,鬼节啊,你不回家给祖先烧纸啊。”她的这一问,顿时让我在她面前失语,什么也没说,支吾着走开了。
提到七月半烧纸,我只在很小的时候烧过一次。至于那时烧纸的意义,也浑然不知。只记得七八岁的光景,有一年父亲在外地,没赶上回家。于是就在那天中午,吃过饭,母亲把买好的火纸和冥币叫我和哥哥两个人拿到我的祖父和祖母的坟头烧。临出家门的时候,母亲再三交代,烧过纸,你兄妹俩要跪下给爷爷奶奶磕四个响头,告诉他们你们都很听话,会好好读书的。
我记得非常的清楚,关于那次烧纸的情形。当时我八岁,哥哥十岁,哥哥带着我,一路小跑到我们家的祖坟上,用铁铲子在坟的旁边铲了一个小坑,然后把纸拿过来点燃,一张一张的烧着,哥哥一边烧着一边念念有词的对祖先说,爷爷奶奶,又过节了,我来给你们送钱来了,你们在那边该吃的就吃,该喝的就喝,千万别省啊。你们放心,我和几个妹妹一定都会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给你们脸上争光的。哥哥在那边一边烧着一边念叨着,而我蹲在他的旁边,一声不吭,只顾着帮他拿冥币。哥哥说完了,突然问我,大妹,你怎么只顾着烧纸,也不说两句呀,妈不是交代我们要一起说的吗?我傻傻的蹲在那里,被哥哥一问,嗫嚅着说,哥,我不会说,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妈妈交代的话我老记不住,你聪明,你就帮我说吧。哥哥年少不依我,非要我说,他说你不说两句爷爷奶奶就不保佑你考大学。没办法,在哥哥的督促下,我只好叫哥哥一句句的教我说,悼念祖先的话在年少时祖先的坟头,有点像背天书的感觉,在我后来的回忆里。现在想来,也不知道祖先泉下有知会不会怪罪于我。
自那一次,虽然年岁渐长,但再也没有到爷爷奶奶的坟头祭拜过。每逢祭祀的日子,大多数都是父亲去给祖坟上的先人们烧纸钱,而我们这些孙辈们,一个个少小离家求学,待长大成人后全都做了鸟儿飞离了最初的村庄,自然也飞离了祖先那一杯黄土的视线。
离村庄的日子越来越远, 离对故土的依恋在钢筋水泥世界的压榨下也越来越模糊。年迈的父母这几年不止一次的对我说,土地被征用了,村庄也要拆迁了。前几年,每次回家,也只是听他们说说而已,在他们的唠叨里也只是隐隐的担忧一下而已。可今年不一样了。拆迁令都下了,家家户户做鸟兽状全都散开往附近的别的乡村去流浪租房子住了。搬家是件麻烦事情。外婆家和我家是邻村的,她家先拆迁的时候,我的几个舅舅都叫我们去拣值钱有用的东西拿,说反正搬家租的房子小,这些像红木家具,樟木箱子大而笨重的东西也没地方放,扔了又可惜。先是我母亲像拾荒一样把外婆家搬走不要的一些旧家具都带回来了,接着轮到我母亲家拆迁的时候,母亲又喊我回家拿东西。说实在的,我很心疼那些还能用的家具和一些摆设,但是因为我的房子也是租来的,所以这些填满沧桑的东西最后都只能被我残忍的遗弃,做了时代变迁的殉葬品,我们的万般无奈,实在是无法将它们妥善安置。
最让老家父母发愁的是,爷爷奶奶生前一直留有一张黑白合影照,这张合影照自我幼年记事起,就一直被父母供奉在堂屋的正中桌子上。而今,因为时代的变迁,土地的拆迁,国家走集体农庄的路线,父亲不得不把祖先们的这张肖像合影珍藏起来,他日不知何年能够再上正厅,供子孙后代缅怀。
老家的房屋现在已经是一块废墟,准确的说,那个我们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庄,现在那整个村庄都成了废墟,甚至我们的祖坟,父亲也在考虑着将要把他们迁徙到何方。以往年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早早就嘱咐我们兄妹几个要早点回来团聚,不要耽误了时辰,只是自从去年开始,母亲闻听拆迁的消息后就闭口不再谈叫我们何时回家的事情了。甚至,去年中秋节,母亲还说,在哪不是过节,叫我们兄妹几个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她说回来也没地方住,不如各过各的。
应了母亲的嘱托,我现在很少提及回家的事情,一来不想让母亲为难,二来确实感觉即使回去了也是徒劳,村庄不再是村庄,家园不再是家园,走在祖先世代留下的村庄上,眼看着映入眼帘只有废墟,和想象不久的将来,又是一片新兴崛起的钢筋水泥世界,心灵没有憧憬的愉悦,只有无限的惆怅和迷茫。
五年前伯父过世,母亲说,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你离家最近,有时间遇到祭祀的节气,就回来给他上个坟吧。前几年,我倒还是想着这事,有时间带着冥币去慰问一下天堂的亲人们。可这些年,形势的动荡,父亲和母亲都淡淡地说,你在外面,想起来就买点随便找个三岔路口烧烧,有这个心意就行了。
没想到,早上房东老太才跟我提起今天是七月半,理当秉烛祷告祭祖先的事情,晚上从外面回来,一路上还正三三两两的在城市的某个拐角不经意的就看到有人在烧纸钱了。走在秋后晚凉习习的风口,一路上看着跳动的火苗,映入眼帘,再抬头看头顶的星辰闪烁,不禁想,纵然是家园流失,故土难归,在这火苗跳动的夜晚,有谁的心能在它的舞蹈下真正忘却了自己人生的那最终归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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