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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是故事

2022-01-07抒情散文yangyizhuo

不好说的故事
0不好说。是因为故事的本身,我也不甚明了,只是浮皮潦草的一些见闻,远不知根底明细。再者,我也不太有把握这些,又都表明了什么。又,还只是觉得触目而惊心的不能放下,也就只好把这些片段如实记录,而已,而已。
1他们是我的受访户,这……
不好说的故事 0   不好说。是因为故事的本身,我也不甚明了,只是浮皮潦草的一些见闻,远不知根底明细。再者,我也不太有把握这些,又都表明了什么。又,还只是觉得触目而惊心的不能放下,也就只好把这些片段如实记录,而已,而已。 1   他们是我的受访户,这次我第三次去他们家。   正当暑热,屋里开了小空调,还不算热得难受,只是人太多了,又一股污秽之气息……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双人床上,靠里面躺着的那个,高位截瘫,长年卧床,大小便就地解决。床头处,就挂了一把特制的尿壶。又掺合了其他莫名醺醺的气息。我暗地里屏一下呼吸,他躺在床上朝我摆手,声音还是很洪亮:哦呵呵,又见面了。赶紧坐坐,坐下说。   我也应承两句:又见面了。去年您还说,“明年来就不一定见得着”,――现在我们又见面了。我以后还是年年来,我们年年见。对吧?   说笑过两句,鼻子也差不多就适应。   床尾处,年轻女子抱了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后来知道是床上户主的女儿。她一手抱孩子,一手忙着给擦桌子,又倒上一杯白开水。   我一边打开电脑,心里也胡乱闪过一些念头,嘴里还是问几句:什么病?这么严重?哪个大夫看的?
我说的这个人也躺在床上,和瘫躺在里面的户主并排躺在那里,身上盖了毛巾被,伸出一只胳膊,挂吊瓶。她精神很不好,躺在床的外边,半闭了眼睛,从我进来,也是努力想做个笑容,算是招呼,而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靠里面的户主代她说:吃的不对付,上吐下泻。这不,好几天,吃药打针都不管事。我看这可不行。还是输两瓶吧。输两瓶还好得快。   我也尽管小些声音,怕打扰到她,问:那,我们这里,说话,不会影响到她吧。   户主还是慷慨道:没事儿。我们说我们的。她躺着她的。――你帮助给看着药水点好了。差不多快完时,你给换上旁边那一瓶。   我们再聊过两句,我也注意抬头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再过一会,女儿说回娘家那头看一下,就抱了孩子离开。屋子剩下我们三个。再过一会,看看瓶子里的药差不多快完时,我取了另一瓶,在户主的指挥下,乍手乍脚的给病人换上。 2   去年,第一次去这家时,应当是个冬天。从他家里出来后不久,我就写了一篇关于他的文章。   这人说话好慷慨,好带劲。头脑也好使。一大家子,地里家里,包括两个在外打工的儿子,全在他一人掌握之间。耕种收支,外面工作关系等等,也都对他惟命是从。这人原来当过兵,好像还做过些别的什么大事。十多年前,因为车祸,腰部以下没了知觉。就一直在床上躺着。他那里就告诉我:现在就上半身也大不如以前,十个手指多数已经不听指挥。一手只剩下两三个手指还算灵活。不过可以打电话――没事儿。别看我在床上不能动。你就方圆几十里有什么事儿,来找我,我还是能给你办得了。一个电话过去,咱有人。没问题!   前两年,这人老伴又刚刚过世。家里面,就剩下他和儿媳两人。   他对我说:我这媳妇。真是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不信你去打听。比亲闺女还亲!我躺在床上不能动。这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了。   那时,我也注意看那个小媳妇。她长得不漂亮,个子中等略低,脸上不少的小雀斑。戴个大眼镜,说话爱笑,一笑露出不小的几个牙板。但在那时,我就觉得她异样的美丽。访问中,问到了家庭的收支,我说不得,就如小孩子似的笑着去问床上户主:爸爸,去年我们家麦子浇了几水啊?我们家玉米,一共买了几袋化肥?合多少钱的农药?……呵呵,我是个迷糊不记事儿的。我们全家就爸爸一个明白人……   访问中,问到一些日常生活。她回答:我没病。我是照顾病人的。有心事?有心事没人说,就是自己想想。有时候想得多了,就给他(在外地打工的老公)发个短信。又有什么用?他又回不来,什么事不还是靠自己!   ――真的。那时从他家里出来我的心里就满当当又沉甸甸。真是各样人生,各样精采。以后偶尔想起那雀斑的小媳妇的样子,心里还总是一沉。想帮她们一下,真的不知做些什么。想赞美她们,又觉得那些语言只是软弱无力。 3   印象里,那个小媳妇,长了雀斑,爱笑。高兴起来,甚至还小孩子似的,走路几乎要跳起来,像一只欢乐的麻雀。   现在。在我第三次去这个家里的时候。她病倒了。就躺在床的外面。挂吊瓶,眼睛也睁不开的样子。   访问进行中。   看看第二瓶里的药液也要完了。我告诉户主,并问他,要怎么办?   户主看起来有些疲惫,访问一个小时还要多了,他也确实有些劳累。他随口对我说:你帮她把针起下来好了。   我有些慌张:不行吧。换个瓶子还可以,起针这事,我没有做过啊。   犹豫中,药液已经堪堪到了瓶口处,最后一截。吊针的病人也紧张起来,她就挣扎着,朝床里面翻个身,把手腕伸过去。那边户主也拼力一挣,用胳膊撑了床,把身子一拖,一只手就够到输液的针头。两人配合很默契,腾出来的两只手一只按住针头,另一手把胶布扯开,又把药棉轻轻按在针眼处,另有手指转过来,捏了针头轻轻抽出来。雀斑小媳妇,自己按住针眼上的药棉,翻个身又躺好。……这一切,很急促,也很顺畅。我在一旁没有帮的上忙,竟有些看得发呆。 4   村里的老会计带我到村里别的受访户去。路上,我们也说些闲话。   ――峰子啊,他可是个能耐人。年青的时候,那小伙子,哪里有他服的人?哪里有人办不成的事儿?可能这人太能耐了,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他似乎是在说“天妒英才”一样的意思。)骑摩托车就摔成这样了,一躺就十多年。不过,就这样。也还得说人家他有能耐。怎么着?你一般的人来说。到了这个岁数,儿大不由爷的时候。尤其是出去打工混两年,谁还听老子的?人家峰子就有本事。两个小子都听话的不行。在外面挣多少钱,都交到家里,峰子掌管。花多花少,再给家里老子要。   ――不但是小子拿得住。人家这媳妇也拿得住。你像现在这小媳妇,有几天听话的?平常人家,给你端水做饭就不错了。现在人家这媳妇,什么都管,端屎端尿的侍候着。就这么着!你谁比得了?就是亲闺女也不行啊。一天两天行,现在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的过去了。这家伙怎么说?还得说人家峰子有本事。不得了啊,不得了。对了,二小子也马上要结婚,领来的媳妇也听话。你说人家有没有本事?   ――峰子有本事。你别看他就这几个手指能动吧,嗯,他不耽误端酒杯。一天到头的,总得喝那么两杯。不耽误打电话,就这样,认识的人还真不少。逢年过节家里还短不了来个人来看看。你说这事儿弄的……   再过两三天,再转几条街,中午在老会计家吃饭,吃过一点酒,再说起峰子。老会计压低些声音说:峰子弄得这事儿也不地道。就算你有这病,怎么也得注意着点不是?哪里能跟儿媳妇躺一个床上?……我就注意这点。平日有事,隔了墙头一喊。怎么也得避讳着点不是?峰子有时候弄得这事儿……哼哼,呵呵。峰子这家伙有本事,年轻的时候就花得很。这家伙,没有他玩不出来的花儿。关键是人家玩得转。是吧?嗯?   (老会计说话间,神秘一笑。)   我不知道怎么答对,也只好含糊了事。 5   ――访问过程中,户主峰子有一次口误:和老伴呗!不是,整天在家的,就是我和她,就是我儿媳妇。   ――一次打电话的过程中,由于信号不好,又急着说话。峰子就用一只胳膊撑了床,呼的坐起来。毛巾被散落下来,他赤着多半身子在那里打电话。   ――访问中,儿媳妇从床上下去,急忙忙的往外走,半晌回来。峰子关切在问。然后拨了电话就朝大夫发难,语气极不和善:你用的什么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没管事儿,更厉害了?你过来看看!不行咱赶紧换药。   回头再想老会计说的那些话,我心里也有个阴暗的念头晃啊晃的。访问的过程中,有些题目也会涉及一些家庭生活,亲人关系,幸福心理等等。这些,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有许多就是不太适合的。当时,我也在想,对于这样一个家庭,丈夫长年在外,媳妇只能在家守着这样的一个家人……所谓正常的生活所需这在这里都变形了。   ――连续大雨。这家住宅已经破旧。趁了雨停,女儿过来,和媳妇把峰子抬到一个摩托三轮上,去闺女家躲雨。媳妇病也差不多好了,我们就在他女儿家做完访问。峰子躺在正屋厅里临时小床上,看外面雨景。小媳妇又高兴起来,麻雀一样,轻快的笑着,跳着。   ――峰子和外面打工的儿子,也就是小小媳妇的老公通电话。两人说话很亲热,好像在说党员关系的事情。   我愿意遗弃所有的阴暗卑鄙的想法,只剩下对他们的祝福和祈盼。不敢说别的什么,只是觉得,生活,生命本来就值得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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