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途中（一）

雾霾深处，看繁华渐变
文/冷若秋水

许多看似静止的事物，其实一直在改变，只是变化过于细微，才看似静止。当我在周而复始的生活中偶然遭逢了行走，我便喜欢上了这种在静默中体会变换的方式。于是，只要一有机会，我便欣然投身，哪怕有些行走的初衷并非轻松的旅行。

一年的时光又走到了尽头，伴随着寒假的来临，如何过年便提上了议程。这是公公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婆婆会更显孤单和失落。于是，我们决定带孩子去新疆陪老人过年。

火车票依然难买，想起前年夏天回家的旅途，心中仍有余悸。那次也是乘坐火车，路上一连几天的辗转，那拥挤和奔徙的滋味可是非同一般。在这个季节，从华北奔往西北，气候会越来越寒冷，这路上怎么过呢？思来想去，坐飞机吧。省时省力，还能免去路途上的颠簸。

因为天气原因，要提前一天到北京。

置身于首都街头，已是傍晚时分，街灯闪烁，车水马龙。这并不陌生，也算不得熟悉的繁华，是与我们无关的。只是那扑面袭来的雾霾格外热情，这对于到过北京数次的我来说，还真是稀有的待遇。

以往，我对雾气还是有一丝偏爱的，因为它那种缭绕的姿态总让我联想起一个别致的意象——仙境。这样的朦胧意境，也正适合我闲思遐想的口味。在我们当地，也时常会有海雾登上陆地。那些雾霭，薄纱一样飘逸于街市楼宇之间，丝滑清凉，颇具仙韵。可这一刻迎接我的雾气，却是那么暗哑，那么呛人，没有丝毫的美感，这就是传说中的雾霾。

原本，雾气是水汽凝结在微小颗粒上形成的，如若空气中不存在尘埃，便不会产生雾气。而处身在这样繁华的世界，空气中悬浮的颗粒已不再是普通的尘埃，当纯洁的水汽凝结到这些特殊的尘埃上，就是我们眼前的雾霾。真想为我喜欢的雾霭辩解，可无论怎样，雾都是水与尘埃的凝结，水是无过，而尘埃毕竟是尘埃，吸之入肺总是有害无益的。只好暗自慨叹——有时，美也是一种伤害。

接我们的朋友说，今年这个冬季，因为雾霾，北京很多人患了流感。他们甚至开玩笑说，据他们观察，北京的女孩子个个肤色白净，不是本地水土滋养的好，而是呼吸污染的空气造成的，像是得了肺病的气色。唉，污染到了这种程度，不影响健康才怪呢。不知道，各路媒体铺天盖地的通报，老百姓的抱怨和咒骂，能减弱多少雾霾的肆虐。只知道，雾霾深处，具备轻微防毒功能的口罩，已悄然上市。无奈之中，首都人民只好借此呵护自己了。我在想，如果首都年年如此，会不会还有许多人不惜代价，来这里追逐繁华呢？

坐上朋友的专车，我们穿越首都的繁华，前往住处。想起曾仕强教授那本《易经的奥秘》曾说过，我们可以从不同的道路进入北京这个都市，但却不能说对这个都市十分了解。他是暗指，肤浅的接近并不是真正的理解，对于城市如此，对于易经亦如此。而我，只是因为他提到我正经过的这个城市，才忽有的闪念。领受一种事物的本质，靠近只是初级阶段，真正的懂得，却非一般脚力所能抵达。

我们的住地在南四环，朋友说同样是四环，北四环是华丽的天堂，南四环只是平凡的人间。我也深知大都市的立身原则，寸土寸金的商机，不可能遍地都是。即使，在同一个环周上行走，朝向也是有所区别的。那一刻，让我想起那些定居或漂泊在北京的与我相识的人们，以及他们的艰辛与适应。这一次经过，我不能一一拜访，唯有在心里默念，祝愿他们安好。

车窗外，夜色渐浓，这个全国瞩目的大都市，平息了白日里的喧嚣，惑眼的霓彩竞相闪亮，换做另一种吸引。夜色中，雾霾没有丝毫退场的迹象，反而愈见深浓，看样子，它是要与这场繁华较量到底了。在雾霾的笼罩下，繁华像被迫披上了一件灰色的布袍，沉闷却无奈。霓虹，流景，匆匆闪过。渐渐地，我们把繁华甩到了身后，驶入普通的街巷。那一种渐变，对于我这样一个过路人来说，反倒更多了几分亲切和踏实。

入住的宾馆，条件还不错，是朋友办公驻扎的地点，因为有公事的关联，我们住在那里既安全又经济，这里与繁华无关。北京一夜，与朋友在异地小聚，也算是他们为我们饯行。杯酒之间，感叹他乡遇故知的机缘，存下一份温情，也与繁华无关。在繁华之外的南四环，品尝首都宁静而清冷的夜色，这是一种别样的体会。

结束温情相聚，回到宾馆。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床铺上，尽管空调不停地工作，暖风徐徐，儿子还是冒出一句话——哪儿也不如家好啊！是啊，家的舒适，是每一个客居的人最甜美的向往。我们，是离开一个家，回归衍生出这个家的那个家。我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里一双双渴盼相聚的目光投射出的热量，正从遥远处传递过来，也因此，这次行走的途中，虽然一路向北，却一直不觉寒冷。

次日清晨，北京雾霾黄色预警。好在，不影响我们午后的班机。

走，回家。继续上路——


201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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