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 1、2

1.

杜楷，舞文弄墨者也。
一米七八，戴副黑框眼镜，特别适合站在清华的荷塘边上，站在北大的湖边上，像个十足的文人墨客。他竟然时常穿梭于这两个校园，他住在清华西门，要经过清华的大门去北大上学，他是在风雨中路径那些特别适合吟风颂雨的地方的，时光如果能倒退数年，我会觉得他要在民主的那些活动中有所举措，他太像一个穿着长衫的文人了。
然而现在他不作文了。从何时断掉了习作的习惯，我不得而知，半年时间内只读过他的一首古体诗《忆桂林》：烟锁漓江篙影长，叠彩伏波汲白象。一年一度遇龙溅，尤忆月山立香樟。诗写在他去漓江游玩时，我估摸不出来他是怎样写这首诗的，以我写古体诗的经验来看，先平仄好格子我才能填词，这与我是件极其费脑筋的事情，所以我不常写古体诗。杜楷写的通畅，有寓意在文字里，这些也是我不能及的。他这么一个会作古体诗的年轻人现在经商了，最近刚做了一笔生意，赔了几百块饭钱，我估计他应该会写首新的诗来排泄一下心中的愤懑，但他没有写。我又用我的方式误读了他一次。
他往来于寓舍和公司，往来于厂家和顾客，也往来于文人和商人。他喜欢用第一印象来交朋友，好则兄弟，坏则形同路人。他还坚持着那些文人的性格，只是也不见他像往昔那样写毛笔字了，记得我有次推荐他柳公权的字贴。 他给自己取笔名叫杜楷时，我想帮他在期刊上发些作品，我老用自己的编辑角度来看这些朋友，但他拒绝了，说实在没有大意思。他自斟自觉、习惯在私密的空间里舒展他的文人情怀，这些与他所相向的文人志趣不谋而合。一个清高的商人，我时常这样定位他。这个性格和心态却是我所不能的，这个时代不用文字谋利的人实在很少（他的文字真有见地）。所以他在文字里没有乱，站得住阵脚。
但我还是时常叹息，一个朋友有很好的文笔，他去经商了。
越发的叹息，越发叹息。
2．
简内，圈里的翻译家与活雷锋。
他总是替这些文人翻译作品，序言、人物传记、作者简介，甚至我出国留学的申请书、与外籍老师的前几次邮件，他总觉得这些事情是推脱不掉的，就想我们觉得这些事情就应该找他做一样，一是圈里数他英语好，一是他是大家的朋友。在我印象里他是个乐于帮忙的人，组织诗歌朗诵会、组织酒会，我第一次参与的文化沙龙也是他组织的，在昆都他的酒吧，传说那里发生了不少文人的奇闻异事。
他开过英语培训学校，这个项目给他带来了两件礼物：一是金钱，大把的金钱揣在兜里，使他觉得很迷茫；二是孤独症，或焦虑症，反正是些无法排解的愁绪，于是他一再寻找解脱的办法，喝酒、旅游抑或其他正常方式，但都无法排解，最后他赌博，这个最后的方式等于是排解了他所有的苦恼，至少是在金钱的流失中也顺便带走了点他的症状。这是他赌博的借口，他花光了钱，解散了学校，只身来到了北京。前些天我参加了他做供职的公司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产品发布会，他说他开始为以前的事情还债了，他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还债。我想他现在肯定不忧郁和焦虑了。
他写诗，比以前写的好。他流连于行为艺术家和诗人中间，每日都想饮酒，或许每日必饮，不得而知了。他一直都按他的方式活着，把北京当成了云南大理某座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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