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记忆里的外爷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00 编辑 <br /><br />　　　　　活在记忆里的外爷
　　我不知道菊花能开多久，还值不值得去等候；我不知道流星能划多远，还值不值得去追求；我不知道道路能走多长，还值不值得去探索；我不知道人生能有多难，还值不值得去奋斗。我只知道无论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都永远会有一个人，值得我用生命去感激，用真情去挽留。
　　小时候，爷爷奶奶病故，爸爸已经在城里谋了一份工作，所以我就被寄养在外爷家，在那时，我是外爷家唯一的一个孙子，也就独享了所有的爱。外爷家在农村，我也就练就了一身上房揭瓦的本事，那时候小姨也已经出嫁，舅舅还在城里念中学，家里就只有外爷外奶，地也只有靠二老来种，上地的时候外奶说把我锁在家里，外爷不放心，就背着我到地里，在田埂旁用架子车搭一个简易的凉棚，凉棚里还有外奶蒸的馍馍和外爷凉的茶，于是在白白的馍馍淡淡的茶还有浓浓的爱里，我度过了我的童年。
　　到了上学的年龄了，爸妈到乡下要接我回来，那一天家里的气氛很僵，我哭着喊着不想走，就抱着外爷的腿，家里人都怕外爷，我想，外爷也许是我的救星，可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使劲把我的手掰开，然后拉着屋里的那头老黄牛，默默地去涝池里给它饮水，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于是，带着些许遗憾和怨恨，我离开了那个留有我童年的地方……
　　到城里之后，吃惯了开水泡馍馍的我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越是这样，我就越怀念以前欢乐的日子。外爷带我抓蝌蚪，外爷给我搭凉棚；外爷给我烧麦子……外爷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我懂，无言之中，那份爱永恒！
　　六十六载春秋飞逝，今年外爷己经六十六岁了，我跟爸爸和舅舅们商量给外爷过生日，可是，没有人知道外爷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想到外爷每年端阳节都惦记着我的生日，我感觉心里很酸，像馊了的馍馍一样。日子我定成了六月六号，是为了纪念外爷六十六岁的生日，那一天，作为长孙的我主持了宴会，看着满屋的亲朋，外爷像个孩子一样拘谨。我没有别的礼物可以送给外爷，只写了一篇寿辞，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动人的句子，不过我走访了村里的十几位大叔大爷，记下了外爷以前经历的苦难。在我当着亲朋的面宣读那份寿辞的时候，屋里很静很静，然后就听到我的眼泪掉在稿纸上的声音。村长也来给外爷祝寿，外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坐立不安，他看着我，说不清眼睛里流露的是什么感情，似乎有些求助，就像当年我看着他一样……
　　接下来的情况就很程式化：吃蛋糕，吃长寿面，热闹……
　　晚上，亲戚们都走了。我们收拾完残局就准备睡觉了，上房里的灯还亮着，我过去一看外爷坐在炕沿上，披着件衣服，手里拿着那份寿辞正细细地看，也许是灯不亮，也许是外爷眼睛不行，他不停地往灯泡前凑一凑，看得很困难，我推开门进去，外爷看是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寿辞的手不由得向后藏了藏，我说，外爷，您咋还不睡？外爷说就睡，就睡，我啥也没说就慢慢出来了，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我有些感动，也有些难受。
　　我想，也许只有用这种方式来回报对外爷的感激，可是，我笔下这些鄙俗的文字，又怎能尽抒心中的万千感绪呢？
　　前几天，外爷骑摩托车去邻村买东西，回来过马路时，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车撞了，送到了县医院。那天中午，我回到家看见屋里坐满了人，妈妈和外奶红肿着眼睛，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妈妈告诉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我问妈妈要不要紧，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医生还没有说，只是说先观察。然后我转过头就向外跑，腿也有些软，像面条一样，到病房前，我看见爸爸在床沿上坐着，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进去后又将面对怎样的情形。
　　我走进去，看着戴着氧气罩，头上缠着纱布的外爷，不知道该说什么，外爷的手与胳膊都撞破了，流出的血凝成了块，那双粗糙地像锉刀一样的手变得血肉模糊，我不由得握住外爷的手，外爷说，别摸，我手脏……听到那句话，强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说不出是心酸还是什么……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情，可这比天高似海深的恩情我却无以言报，恐唯有如此，才能尽抒我心中的万千感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