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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潜伏

2022-01-07叙事散文房子
潜 伏深色的峡谷,马尾松树满山遍野,深陷于眼睛的腹地,密集而丰茂。这是幼时经历过的场景。此时,水流喧响,起落不止,到达身体内部,幽柔着一团黑色似水的通道。我在那发现生命的源头。仿佛在长长日光里,看到带走自己的火车蠕动着,逐渐被浓密的夜色覆盖……
                 潜 伏


  深色的峡谷,马尾松树满山遍野,深陷于眼睛的腹地,密集而丰茂。这是幼时经历过的场景。此时,水流喧响,起落不止,到达身体内部,幽柔着一团黑色似水的通道。我在那发现生命的源头。仿佛在长长日光里,看到带走自己的火车蠕动着,逐渐被浓密的夜色覆盖着,奔跑,消融身躯,和我一起潜伏到时光伸长的宇宙角落。而一株草,一个人,它们某时蹲守在一个角落里,又有着朝着世界敞开的欲望。

  保护一朵花在花园里生长,这个愿望在我心里潜伏着。当语言、形貌、声音、肢体动作等等,进入灵魂感觉时,就仿佛看到雨水在大地上降落。之前干旱的泥土上,你发现一次潜伏的生长多么重要。它将你化作一条彩虹,润泽你久远以来枯寂的灵魂。

  峡谷幽深的风景,浓烈地散发出青青植物气息,弥散到内心的任何角落。这么多年来,无论白天或者黑夜,一直在寻找的一扇门。在渴望中,被想象着,被潜藏在内心的热望,安然地释放内心积郁的生命热流。

  那年,从篱笆围起的菜园,回到农家小屋。十几年之后,变换生活的城市居住点,在夜晚和白天不断地交汇中,匆忙赶着一个又一个活着的去处。一天天地,我在隐秘的背景里长大。这样,常有忽略自己在现实中存在的幻想诞生。如同某个阶段,我远行的城市和乡村,那些地点,房间的门打开,我们一起走进去。像一场《贫民富翁》的电影,持久地朝着内心热爱的地方,进行着人生狂欢道路的奔跑,两张闪着奇异光芒的脸。   在后来的某个阶段,看到潜伏在过去时日里的人物和事件,在后来成了一种历史背景的见证。而当时,我们坐在影院里,看《高考1977》,看着潜伏在岁月深处一场惊心动魄的变革。在别人的故事之外,握着柔软的手,观望自己的内心,把自己内心世界潜伏的永生欢愉,留给了后来的回忆。

  在后来的镜头语言里,我看到漂浮的船只,白色或者深蓝的水域。一个女人躺在小船上,她静静地卧着,丰腴的身体,在天光照拂之下,带着激情和死亡后的完美平静,无声息地飘进一片摇晃在水中央的芦苇荡。那里秘密地隐藏着另一种生命的热力,或者也有梦一样永恒的安祥。我愿意这样想象:这是一次对生命内涵的暗喻。它们潜伏在我们灵魂深处,铺张着内心的真实画面,呼唤着潜伏在身体内不容回避的欲望来临。

  我看见了“你”。密封在一个无限大的空间内,身体内盛满了幼年深色峡谷马尾松起伏的植物风涛。我潜伏在“你”的身体内,看到了它们和我在神秘夜晚的相遇。密林之间的空地上,星星点点红色蓝色的花,沐浴着循环血液流动的液体,漓漓淅淅地撒在生长的枝头上,舒展着从内到外的生长欲。   是夜,半寸发丝系在黑夜的窗棂上,像长久以来的隐语和象征。我时时醒来,惊觉柔软碧绿的柳丝,在时间马拉松流放的途中,没有枯萎。在急促流淌着的图景中,我们接纳了太多潮涌过来的水的势头,我们被带入一些生活旋涡的诸多时刻。   我热爱“你”的幽灵,像发丝晃动着,不断地贴紧近我,风吹草动,留下极度敏感的触觉。也许正是比梦还清晰的潜伏在时光流动各处的骚动,一个人的行走,牵引着一条幽暗的道路。在现实生活的目的里,注入的另一个人灵魂之水,浸染了内心事物的颜色。

  墙壁的这一边,一条水渠,漫溢着哗哗水声。很多年前,我坐在那儿,看着绵羊在青葱的草地上吃草,青色无边。阳光从树荫的四周覆盖,间歇的鸟鸣中,我半睡半醒。也许在那里,我看到了广大路面上朝我走过来的人,看到一条路走到墙体前,必须九十度转向另一个方向。我知道我的翅膀长在灵魂里,它极其渴望飞出来,从这道高墙上飞越到对面,那一丛墙体外的幽暗花园内。双脚被粘在潮湿的地面上,雨水之下,如此泥泞。如此,看着这一个我,仿佛看着一个孩子迷路之后,在无人的地方无助哭泣。   “我这肉身凡胎,只在这儿,被时光和地域左右。我的灵魂在到处飞翔,念想跨过一道道山岭,在明月消失的天边,在一个驿站,和你的出现交集在咫尺之间。时光停留在那个上午。在那个时间里,我再不想回到潜伏之外的地方。”我听到你说。我知道它们在精神里有着永远不死的意志,就像你说:我永远跟随你的影子,将自己放生在起伏的文字里,生养并埋葬自己的余生。

  那一天,黑色植物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我看到飞翔之美,迷醉之美。你想,倘若这人生际遇段落是一条河流,那么,危险就在岸边的悬崖。时间退后,场景被劫持到记忆之中,只有一丝风在怀中飘来荡去。“让我回到那个时刻,让那些时刻重新演绎另一个现实,渴望补充它另一个延续的侧面。”在这个夏夜,风轻微摇晃着草和树枝的昏暗时刻,很多门都在黑夜关闭了,你只在梦里,沿着那条通向植物茂盛的悬崖地带走。   “出现,就像随后的消亡。”半途中,我必然和另外的事物相遇,或者我被拦截到另一艘船上。或者我知道不管时间怎么向前走去,我必然能看到潜伏在身体里的另一种记忆。你必不能掠夺它,不能阻碍,或者隐形,或者沉睡,这都是另一场等待。你不必心慌,不必因了更改而绝望,而朝着自己彻底追杀。你只记得,自己被放逐到了一条船上,在时间里,山不转水转。你记得时间是一条岸,绵延不尽地带走途中的风景。而你的另一场生命潜伏在心底的岁月里,仿佛已经永生。


                           2009-6-28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09-6-28 21: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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