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清明　心怀感恩

守望清明　心怀感恩
若荷

　　北方的春天，尽管来得比较迟缓，但是一到四月，仍有数不清的野花野草悄然生发。整整一个冬天，宽厚的泥土把幼小的种籽收拢在怀，将它们悄然掩藏于雪被之下，单等这个温暖而又湿润的日子的来临。新绿点点，春花开始在山野烂漫，重复着去冬的春天曾经呈现过的生机勃勃，生命在季节的轮回里驿动起来，伏地的黄叶被它掩藏的不易察觉。

　　山里的人家粉墙红瓦，恍动的人影传出一声声吆喝，家里的牛羊被驱赶出来，牧放的山坡地里留下它们乱纷纷的无序脚印。一朵蒲公英的花开了，相隔不远处又开放了几朵。那些细碎的小白花应该是荠菜的花蕊，几个小甲虫探头探脑地从泥缝里出来，匆匆忙忙地抱吮花蕊的甜心，纤细而又娇嫩的花的身体，朝向温润着的地面弯曲下去，它们会以这个谦卑的姿势，一直保持到花朵寥落结出美丽的种籽。 　　一切都在阳光里舞蹈，仿佛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死亡两字，去冬的枯草被新绿遮得严严实实，人们几乎忘记生命是从无到有，又从开端走向消逝，忘记快乐里还有多少伤悲在默默缠绕，比如那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民间故事，千百年来，从古至今。以便让我们知道，什么是人类生命的生存之源，什么是我们的血脉和繁衍不息的根，使生长在我们生命里的记忆不致离那份情感渐行渐远。

　　于是便有了那些伤感，那些撕心裂肺和悲痛欲绝，这种诀别对于生者是多么残酷，杨柳烟外，芳草天边，仿佛所有的灿烂都不过是为了这一时刻的苍老。每年可以有两个日子让我们怀念他们，一个是他们的离开之日，我们把那个日子称作忌日，另一个日子才是对他们的真正纪念，尽管一度被人们看作乡风民俗，可有可无。这个日子古人叫它清明，而今天又是。每年它的到来，都无一例外地披着素白的杏花，沐着古时的春雨。

　　提起这个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还记得古时候的介子推？在这一天里，又有多少人守得清明，素衣寒食？介子推是山西人，民间传说是为了纪念他与母亲被火焚于绵山而不动烟火，一代忠良已仙逝在春秋之年，殖骨无存，晋文公下令禁火也已有2640多年，但清明寒食这个节日，却一直延续至今。去年到山西时，还专门去绵山一游，那座山很险很陡，风景全然在绝壁悬崖之上，我几乎不能乘车完整走下那段盘山公路。

　　其实清明不仅是个节日，它还是一个节气，在父亲没有离开我们之前，我也几乎忽略了这个日子的真正蕴意，我只记住了“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这个童谣，更多记忆则是在这一天里可以尽情的玩耍，泥捏的燕子与纸叠的风筝串在一起挂在门前，修长的柳枝拧出柳哨并且吹得呜哇作响，并且带着那截柳哨走街串巷。不知道屋檐下为什么插满了柳枝和松柏，却知道一群群喜鹊从河边飞来，嘴巴里衔着草虫以哺养幼儿和以供搭窝，尖锐的柳哨声把栖息枝头的乌鸦惊飞。 　　这个日子根植在心里，还要从父亲离开我们的那一天开始。1994年父亲去世，2008年清明节那天，我们把父亲的坟从老家迁回沂蒙山区，安放在县城东面的一个公墓里，每年清明节由我和姐姐们抱着一篮菊花去墓地祭奠。在这个公墓里，长眠着几百个远离家乡的亡灵，他们曾经是这里的工作干部。他们的后代，有的是我的同事，有的是我的朋友，更多的是些陌生的面庞。有人简单的放一把泥土在亲人的坟上，精心一些的会买一篮鲜花敬献在墓碑的面前。父亲的墓碑上还没有刻下他老人家的名字，空着的墓碑总会给我一种虚幻，那就是父亲还在这个世间，父亲与我们的距离还不远。

　　花有三种，我记着的一种是菊，菊的花语是诚实、高尚，据说是可以选为献给四世纪中叶的罗马教皇圣马克的花，在历代的教皇中，这位教皇被公认为是最具有高贵气质的人。在西方文明的国度流传着这样一个典故，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必定拥有超俗的高贵情操。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但作为他的女儿，亲眼目睹过父亲一生的为人，我一直觉得父亲是一个正直而高尚的人。另一种花是蕙兰，那是父亲在世时就喜欢的花卉。兰既春敷，菊又秋荣，这份乐观，这份幽郁和芳菲，恰恰暗合了父亲正直的为人，不卑不亢的人生态度，看到它，我就会想起父亲那高大的身影。 　　看有关乡俗民风的电视节日，主席台上摆满了清明节的特殊花束，主持人在荧屏上泪花闪闪怀念自己的亲人、友人。于丹面对自己手里捧着的一束鲜花说，她之所以挑选了几枝松柏，原因是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是顶天立地的，而另一种大红色的花却象征着父亲也有隐忍的一面，大概那束花的花语就是温柔或者隐忍。一方面是坚强，一方面是不被人觉察的柔肠，这一柔一刚的两个方面，才是高大的父亲的真实形象。说着说着，她动情地哭了，一旁的观众也不由热泪盈眶。 　　清明节，从蒙蒙细雨的早春里走来，散发出的不仅仅是一种淡淡的哀愁，还有繁华乍现的烟雨杏花；我记住了清明节，也便理解了古人诗句里的经典：沐雨的村头，清冷的酒家，敦厚的少年牧童。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的诗句中，知道了哪里是我的生命之源，从“年年长自送行人，折尽边城路旁柳”里，也便知道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即使一次平凡的相遇也是那么美好。我把这一天当作感恩的日子，因而在这一天我并没有有多少伤悲，我相信，守望清明，心怀感恩，思念会让我们的爱更加地久天长。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09-4-9 22: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