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眠，枕的是月

若有眠，枕的是月
——读简祯散文
第一次品读简祯的文字，是无意中邂逅她的《水问》：醉月湖，一女子由情而起，情灭而痴，因痴投水而去。文字娓娓道来，凄切婉转，似杜鹃啼血，似箫声夺泪。幽怨，哀怨，一声声设问，却是一句句劝慰，情真意切，一个如花女子在她的笔下鲜活起来：“是不是柳烟太浓密，你寻不着春日的门扉？/是不是栏杆太纵横，你潜不出涕泣的沼泽？/是不是湖中无堤无桥，你泅不到芳香的草岸？”读来就有了隐隐的痛，一颗心似乎一下子无了着落，眼泪也跟着而来，不知是因那痴情女子，还是因了这字。简祯的字，在她不愠不火的叙述中，不知不觉地走进我的心里，一点一点地融入我的感觉里，我的思绪因了她的字而疼，浑然不知已经中了她的毒，却是心甘情愿。

她的《月牙》仅仅二百余字，却夺人心绪：“山中若有眠，枕的是月。夜中若渴，饮的是银瓶泻浆。”这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惬意，清幽的山，月做枕，月下伊人，融入月光之中的美。不觉想起《幽梦影》中有“月下听禅，旨趣益远；月下论诗，风致益幽。月下对美人，情意益笃。”之美句，月赋予人的是闲逸淡远，而简祯的字则是为这景致增添了韵味，独享不为过，也只有如她般会欣赏的女子才不会错过这良辰美景，才可写出泉水般灵韵的文字。于我，只有惊羡之份，越发喜欢她的文字。犹如突然吸了鸦片，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在她的文字中行走，流连，感动。

她的文字多以问句独具一格，从《水问》、《天问》到《带酒江月》、《银针掉地》等，“而是不是今日的下弦曾是十五的月圆？/是不是眼前的沧海曾是无际的桑田？/是不是来自于生的终归于死，痴守于爱的终将成恨？/是不是春到芳菲春将淡，情到深处情转薄？”看似问，却是在答。看似疑问，却是肯定。她的问句中富含深蕴，让我感觉，这女子非同一般女子，看似柔弱无骨的哀怨中，却隐藏着大彻大悟，令人敬佩。

《四月裂帛》是一篇看似缠绵悱恻却有着深刻体悟之作， “且让我们以一夜的苦茗 /诉说半生的沧桑/ 我们都是执著而无悔的一群，/ 以飘零作归宿”，有着自己的信仰和目标的女人，必是一个自信的女人，必是一个通透的女人。“一行樱瘦，绿扑扑的，倒使我怀念冬樱冻唇的美，虽然那美带着凄清，而我宁愿选择绝世的凄艳，更甚于平铺直叙的雍容。”拒绝平庸，内心的坚强，似那冬樱，寂寥，却生出一种凄绝之美。结尾“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头？”一句反问更是将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活脱脱地表现出来。文字看似绵软，却字字如针，直指真谛。

刚刚读过她的《美丽的茧》：“如果，有醒不了的梦，我一定去做。/如果，有走不完的路，我一定去走； /如果，有变不了的爱，我一定去求。 /如果，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让我回到宿命的泥土！”“ 让世界拥有它的脚步，让我保有我的茧。当溃烂已极的心灵再不想做一丝一毫的思索时，就让我静静回到我的茧内，以回忆为睡榻，以悲哀为覆被，这是我唯一的美丽。”我看到一个渐渐成熟的女子，从一个背景中走出，美丽的茧，是她疗伤的场所，休憩的驿站，又是她重燃希望的起点。伤，只有自己来疗，因自己最知晓那痛的来源和归向，伤在何处，深浅。也只有自己，能为逝去的往事寄一份哀思，烧一份冥纸，看痛从飘飞的灰烬中散尽，于此做个了断。然后，转身。

简祯的文字，常以花、月、山、水为景，文字玲珑简练，读之，每每有字字珠玑之惊喜。读着就觉得美，而这美又滋生出些许智慧来，可润心，润肺，亦可润脑。

喜欢一个人的文字，可以不需要理由，就像眼前读简祯的文字，不曾谋面，却感觉她就在眼前，如一个老朋友，在轻轻诉说着旧事新愁。读简祯散文，如看一路山水，目不暇接，叮当作响；如闻满街市声，不乏情趣；如参一路禅意，静心益智；还可兼想一路心事，自有独处的妙境。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阅读，夜深人静，她的文字就是月，可以赏，可以读，可以通心。我的心因她的文字而开朗，如一股清泉，沁月而出，因美而陶醉。而此时的夜因了她的字更加妩媚。“若有眠，枕的是月”，而此时，我若有眠，枕的自然是她的文字。
[ 本帖最后由 紫丁香260 于 2009-6-15 15:1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