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忧郁是漂在海上的一朵花
2022-01-07叙事散文杨秀芸
躺在海面上,脑子一片空白。风拂过,水带我前行。我的视线静止了。除了蓝,还是蓝。松弛的手和心忽然放下一朵小小的野花,淡黄色,叶片带着黯淡的笑。连花都那么美,只是有些忧郁。它随我一起漂,在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不时有鸟飞过,一眨眼的功夫,天际象划……
躺在海面上,脑子一片空白。风拂过,水带我前行。我的视线静止了。除了蓝,还是蓝。松弛的手和心忽然放下一朵小小的野花,淡黄色,叶片带着黯淡的笑。连花都那么美,只是有些忧郁。
它随我一起漂,在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不时有鸟飞过,一眨眼的功夫,天际象划过一道绝美的风景。闭上眼,我大约忘了我是谁,为何在这,我的前方只是无尽的海。我不用想,不用思考,只用漂,随着大海的沉默一起漂。那花呢?它又为何在这?是我不小心采了它,又将它抛弃在这个孤独无人之地。深深的蓝,淡淡的忧郁,它会哭吗,找不到回家的路?
望着夜的星空,它们在向我指路,指向回家的路。大熊座,北斗七星,勺子状;小熊座,北极星,指向永远的北方;天蝎座,张着两个钳子,翘起尾巴,放出红色火焰的是星宿二,四大天王之一的亮星……小时候的星空也和现在一个样,只是我已不记得那颗指引我回家的星。它应该在天际的某一个角落,或者就在我的头顶。
我一直在找寻,象小时候迷失在鼓楼一样。哭着,哭着,哭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记忆是一本书,一本发黄的书。迷失了,打开翻翻,寻里面的踪迹。蹒跚学步,学会写字,骑自行车,自己做风筝……我看到那张规规矩矩独自站在自行车前的发黄的黑白照片,整整齐齐的学生头,白衬衫,黑裙子,白凉鞋。我记得那个相机是爷爷为了我们外出拍照买的,装了富士的胶卷。照出了一个拘谨的我。我一直都害怕拍照,害怕看到自己的丑样,傻傻的。看着照片,像是看到有人在嘲笑我,嘲笑我的笨,嘲笑我的傻,我不敢反驳,只任由泪刻在地板上,然后随着时间销蚀。
我学会奔跑,在操场上,在田野里,在夕阳西下的山上。我追逐太阳,追逐飞鸟,追逐蚊虫,追逐自己白色的衣摆,可是什么也没有。是啊,什么也没有。我的眼在黑暗中变得敏锐,我能灵巧的抓住一只嗜血的蚊子,然后将它一拍而尽。它的生命就此终结,在我的手心里。于是,我知道了什么叫死亡。然后我历经了亲人的死亡。那个坟头,那片凌乱的草,那些压在石头下面的冥钱。外婆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很想她。我想找出她存在的痕迹,哪怕一点点。我象在阳光下找影子,在沙漠里找甘泉,连影子都开始哭泣,连甘泉都在流泪。那逝去的就此逝去了,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矮小的土木结构小屋;屋顶上参差的树枝;春天开得洋洋洒洒的桃花,梨花;上了屋顶就能够得到的圆滚滚的石榴。难道就只是一场梦,而今梦醒了。
是该醒了吧,小时候的梦,黄昏时忽明忽暗的孔明灯载着梦去到了远方。我踏上了生命的征途。从梦魇醒来,我在一片葱葱茏笼的原始森林,面前是千万条错落的小径,影影绰绰的树挡住了视线,四面杂乱的盛开着五彩的花。我踯躅,困惑,我不知所措。终于,还是上了路,用脚步去追逐影子,用心去搭乘久远的孔明灯。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学会了欺骗,欺骗自己。我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规规矩矩站在自行车前面的人去哪儿了?还是那只是影子,过去的影子,可是想要甩却怎么也甩不掉。
这里的风景多美,高耸入天的楼房,精心搭建布置的室内公园,连饭桌上的鱼都那么用心的将花来点缀。楼房是不会说话的,说话的是那些奔跑在拥堵路面的小车。喇叭声尖锐刺耳,我听出了里面的烦躁不安,燥热的天愈加癫狂。没有人去关心影子,只有拼命的挣扎,在这个美丽而不安的城市。
我往外逃,逃得掉吗?花始终逃不掉凋零的噩梦,树始终逃不掉被齐根砍伐的厄运,人呢?人能逃出自己布置的天罗地网吗?与生存抗争着,并继续靠近毁灭。这是生存的哲学,还是死亡的哲学。我不关心哲学,我只关心我的逃。
我逃到山的尽头,看弯松,听鸟叫,看自己在自然里懦弱的影子。我走到筋疲力尽,该歇下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心放下,不再管影子,不再管前面的路有多远。此时,我只想安静的躺下,在氧气充足的地方连续睡上几天。最终,我还是匆匆的上路了,为了我未看完的风景,为了那些农民口袋里的番薯。我的逃,我又逃了回来。我无法逃出你的网。那些风景全在我的记忆芯片里,我已经不再用书和发黄的照片来储存。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又逃了回去,在寂寞的山林里,我和鸟们一起唱歌。我听到了自然的声音,我找到了我的影子。我从来没有忘记用心来储存,失去的记忆,即便书不在了,芯片丢失了,我也还能找到你,找到回家的路。
大海上,前方没有了路。这是归宿吗?我的花。淡淡的忧郁没有变。我带着你,带着忧郁继续上路。是否那也是你的路,指引着你,也指引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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