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春日，任思绪飞扬

［原创］春日，任思绪飞扬
　　拎个菜篮，握一把铲子，在山坡上，田埂里，地洼间……弓着腰，低着眉，在刚冒出地面的新绿中寻找一些叫得出名和叫不出名的野菜……。这是童年的春天，也是儿时不变的一幕。 　　曾几何时，唤醒了这种“嗜好”我已不记得了！每当从地里掐回新鲜野菜，做好放在家人面前看他们吃得眉开眼笑就有说不出的满足感，上山（从我住的小区到目的地要走很长一段山路），爬坡的种种辛苦早忘得一干二净。其实比起坐在办公室计数字，我更乐意掐野菜，是喜欢野外的清静？还是喜欢野外的那种无拘无束？终归是没有细想过！只是近乎盲目的迷恋和向往那种消遥自在的田园生活！做梦都在计划着出行。 　　又是一个周末，春天的周末。便有了上山的冲动。 　　太阳低眉垂眼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在伸腰展腿的瞬间已把一生的热量释放给了大地。柳枝弯了腰，却不忘炫耀它温柔多情的模样；草儿悄悄低了头似乎向大地诉说着什么？淡紫色的小骨朵也害羞似的掩起了脸，而藏在花瓣下纳凉的虫子却扯破喉咙嚎叫，好像不出声就显示不出它活着似的，只惊得歇在枝头的燕子“呼啦啦”扇动翅膀向别处飞去,我正惊异于燕子忽高忽低舞动的英姿，却不料它“回眸一笑”调转了方向，错把一片盛开的野花当做远行晚归的新娘。 　　大地笑了，颠得花奶牛也发出“哞——哞”的叫声。随着牛儿一扬头一张嘴的波动，肚皮下，四腿间的那个“宝源”便不消停了，跟着晃荡、膨胀，三四个大小各异的奶头也像熟透的莓子通红通红的甚是招眼，此刻若来个牛犊定将它喂得肚滚腰圆，哪怕是饿鬼投胎。这可急杀了主人——奶牛在挤奶前是万不可激动的……。主人慌里慌张抱来一堆精草，再添上细料，而奶牛却被早春的这一幕勾引了过去，哪管主人的心思！看着东张西望的奶牛，主人到底忍不住了，握紧掌头狠狠砸下，就在和牛背接触的一瞬间却变成一缕和煦的春风……。牛终是低下了头，而主人却燥动起来。 　　她举眉四望，一块连着一块的苜蓿地里，那些来自不同地方，身着不同颜色的身影把青山点缀的格外醒目，苍翠中透着灵性与潮气！就连目所能及的那几座常常令她生畏的土坟也可爱起来。她撩起衣襟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子，举手齐眉遮住扎眼的光线再次望向远方。牛犊子跳动着，一个、两个、三个……，正在她幸喜若狂的时候，它们又变成了她的孩子——农村的夜晚是宁静的，活动项目只有早睡，虽忙活了一天但又精力旺盛而制造出的精灵。一个比一个高一头，一个比一个大一岁，大女，二女，三女……整整六个，红遍天的花儿。为了能生一个小子，时刻忙于“奔命”，搬家成了生活的主旋律，而“兴起”时也能在夜色中“虎口脱险”。她看遍了眼色，尝尽辛酸……只到来在这里，这个长满苜蓿的地方，她跃跃欲试，她激情燃烧，她要新生——不生娃娃，专养奶牛！ 　　渐渐的，她失血少色的脸上红润起来，不到三十就干瘪的躯体丰满起来，幸福像花儿一样在这个家里开放！太阳依旧升起，黑夜一如既往的去了又来。炕头上一顺子排着六个高低不一的精灵，她们正无声无息的长大，健壮得如同她的牛犊。她笑了，足以令男人发狂的笑！也足以让男人踏实的笑，他却明白——不生娃，专养牛！ 　　女主人揉揉眼睛，摸摸发烫的面颊，只羞得旋风一样隐没在那道篱笆大门。奶牛偷窥了主人的私密，仰天一声大笑“哞——”。顿时，山坡上那个画卷变了模样，有的抬头寻找，有的起身张望，有的扔了篮子，有的丢了铲子…… 　　土堆崩裂了，连同那零星散落在地里的一个个新旧不一的土坟仿佛也笑了。突然，从一座坟堆里走出一位长者，只见他红光满面，笑逐颜开，左手握书，右手背后，脱俗的恰似仙界下凡。他是去了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入了那个“极乐世界”，今天何故又在此地？我正生疑，他已指着远山朗声说道：“好一个清雅之地，我不来此，又有哪个还有此荣幸呢？”此言一出，我恍然大悟，难怪啊！只有我的杨叔才有此修为！“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不待我开口，李白的《春思》宛若一缕轻风，踩着碎步迎面扑来。恍惚间，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何来？却清清楚楚的站在杨叔工作的那个会馆，痴痴的望向一片洁白，听着两棵玉兰树互诉衷肠，捕捉花开吐蕊的瞬间辉煌。古树啊！你因何生得如此张扬——高大挺拔，枝繁叶茂，令人敬畏，让人见你自愧不如心里发慌？是杨叔吧！他的琴声打动了你，唱腔感染了你，字词书画震慑了你，还是杨叔做人的气节点化了你？要不你怎敌得过千年风霜，万人朝拜……。我喃喃自语着抚摸你足以四个壮年男子合抱才能扣住的躯体。不知不觉间，一股激流已将我冲洗得神清目爽，出口成章，想来下笔定能将杨叔的“花鸟鱼兽图”原板再现了吧！ 　　“啪”正在我忘乎所以时，一朵玉兰花沉甸甸投进怀里……芬芳依旧，活力依旧，洁白依旧！叔案头诗文的墨香依旧否？我似梦亦幻般停留在树下，是能看到叔常站着写字的那个位置，手握玉兰花，嗅着它的香气，心里却默念着“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我并不是默念，而是对着叔挂在墙上，宝墨未干的条幅在诵读。 　　“喳喳——喳喳”燕子叫了，杨叔却不见了。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我声嘶力竭。“杨叔，别走！”心却这样说。 　　我爬上陡坡，想站的高一些，或许还能留住我的杨叔叔。我爬呀！追呀！追呀——爬呀！无数次摔倒，无数次爬起之后，才发现只不过在同一块苜蓿地里穿梭，是我想叔心太切，还是叔想试探我是否变得坚强？叔用心良苦啊！就在这个春色撩人的正午，看我来了！ 　　我站在一个土埂上泪如泉涌…… 　　模糊中，看着身边的婶子，阿姨们，她们半天也挪不出屁股大的一块地，只顾低着头忙活，那双手如同公鸡见了米粒一般又是啄又是刨，唯恐落掉了藏在土里的一颗米粒似的。再看看自己只能盖住篮子底部的丁点绿色，我羞愧难当。记得小时候我也是掐菜的能手，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掐很多的菜，常常令小伙伴羡慕不已，她们搞不明白自己的一双手咋就不如人呢……？不久前回娘家，还有人指着我对自家孩子说：“那个姑姑小时候可是个人精精（了不得）……”。而现在的我总为一些闲事忙活，也忙活着一些闲事，今天做这个，明天想那个，什么时候又踏踏实实的做过一件该做的、想做的、有价值的事？ 　　我蓦然醒悟，其实做人何偿不是如此？站在这山望见那山高，总在变换着位置，追逐着高度，却错过了眼前最美的风景。待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原来春天并不是踏青的专利，还是胡思乱想的季节！ 　　明天就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