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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后窗

2020-09-24抒情散文苏相宜
后窗,总是激起好莱坞导演们最毛骨悚然的想象。老屋卧室的西墙有四扇窗,贴着白色竹叶窗花,窗外一株老桑树,一条僻静的碎石路,路边三四座平房,再往后是一排排依山顺势的红砖宿舍楼。七月的骄阳,整个下午穿透厚厚的蓝布窗帘炙烤着卧室。我和婷还是避开外屋
  后窗,总是激起好莱坞导演们最毛骨悚然的想象。老屋卧室的西墙有四扇窗,贴着白色竹叶窗花,窗外一株老桑树,一条僻静的碎石路,路边三四座平房,再往后是一排排依山顺势的红砖宿舍楼。   七月的骄阳,整个下午穿透厚厚的蓝布窗帘炙烤着卧室。我和婷还是避开外屋大人们的闲谈,肩挨肩坐在墨绿色地板上,挥汗如雨地品评彼此画的卡通漫画,然后欣赏互相赠送的贺卡。我指着她用彩笔写的How Are You问:“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晓得,只是从书上抄下来,想它总是好的意思。”她咯咯笑着。我也笑起来。那时候我们在每张卡上写“永远是朋友,”“无论相隔多远我们的心在一起”……我们相信永恒的友谊,相信只要彼此真心,时间、距离或任何人都不能分开我们。如今明白了人的感情是最多变的。但依旧感谢那些空荡荡的酷热的日子有婷的陪伴。

  秋夜,我躺在窗下的小床上,双腿裹着夹板又患上重感冒,爸爸在另一间屋跟妈妈摔盆砸碗吵架,楼后新生的小鬼哭得人睡不着,我觉得特别孤独悲伤,快要死掉。但第二天早晨睁开眼,周围安安静静的,病似乎也好许多。爸爸照顾我吃完药和早饭,温和地问:“想看什么书不?我给你拿。”我指指新到的《故事大王》。看着书,手边一杯茶,偶尔抬头从敞开的窗子望出去,望见对面窗内的大挂钟。下午,小雨细盐般洒在黄焉焉的树叶上及低矮的屋顶上,爸爸安排我睡下,匆匆夹着伞去接妈妈下班。醒来,附近的老钟楼不紧不慢敲六下,对面那户人家的灯光透过窗棂打在小屋的天花板,远处高楼飘来渺茫婉转的歌声《真的好想你》;爸妈打开电视机,唤我:“起来看《大风车》喽。”……天堂也不过如此吧?从此我认识到两点:一,爸爸尽管不苟言笑,但真的爱我爱这个家;二,一时的低谷并不意味世界末日的来临。

  那些日子,公鸡还未啼叫,窗外尚一片漆黑,便听见妈妈蹑手蹑脚起床去幼儿园打工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新年临近,我家没钱做香肠,我数着后头宿舍越来越多的阳台挂出了自制的香肠。除夕夜,我家三口吃过青菜粥,挤在被窝观看摆放在靠窗小桌上的黑白电视,当时禁放鞭炮,窗外黑寂寂的全在关门闭户看“春晚”,全世界仿佛都是和平的。

  老桑树被夜里一场场春雨悄悄染绿了,不久婆娑的手臂伸到我窗下。我对后面住户的声音远比对他们的面貌熟悉。午后慵懒的金色阳光透过竹叶窗纸斜洒在书桌上,墙的另一边那个女孩读着同样的课文,我放大嗓门,跟她比赛似的。她跟随进城打工的父母租住在小路旁最小最矮的一间房内,总坐在桑树下的石桌旁读啊写啊,成为附近所有妈妈口中教育子女的典型。反面典型是露露,每天像只麻雀从路东飞到路西,唱着:“我去上学校,天天要迟到……”哭闹鬼开始“哎呀呀”学说话了,我给他起绰号就叫“哎呀呀”。妈妈的老同事也住这儿,她俩不时隔窗互通厂子的情况。我常想,咱家怎么不住在那条世外桃源般的小径上?那里的人也特别可亲,从不像我们楼里动不动打架对骂。一个下午,我们二楼冒出浓烟,小路旁住的年轻人全打着赤膊、圾着拖鞋跑出来,消防队还没赶到已将火扑灭;他们把水桶水盆放在石栏上,嘻笑彼此熏黑的脸。

  在那房子仅租住三载,搬家十几年来却时常梦到细雨中的后窗。我的人生路一向磕磕巴巴,只要想起嵌在那窗内的朋友、亲人、邻居、童年,我又有了力量走下去。 [ 本帖最后由 苏相宜 于 2013-2-28 22: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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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27 22:20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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