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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露营纪事

2022-01-07叙事散文芳菲
帐篷大会是南京原创的一项大型户外活动。自2003年开始,今年是第六届了。地处江宁区的将军山,今日热闹非凡。扎在山脚下的一排排帐篷,形成了一道五彩缤纷的风景线。还是很小的时候,到了夏夜,小姨就带我到场院上去过夜,数星星。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终……
  帐篷大会是南京原创的一项大型户外活动。自2003年开始,今年是第六届了。地处江宁区的将军山,今日热闹非凡。扎在山脚下的一排排帐篷,形成了一道五彩缤纷的风景线。   还是很小的时候,到了夏夜,小姨就带我到场院上去过夜,数星星。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终于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怀着对户外的好奇,我购置了一顶帐篷,也兴冲冲地来了。我决定在这个中秋的前夜,与南京热爱户外的人们一道,在将军山露营,我想数晚星,阅读清晨醒来时大自然的神情。在河边选了一块空地扎好营,趁活动尚未开始,我先去看望抗金将军岳飞的故垒。更多的人集中在主会场附近,这里便显得格外宁静。八百年前,岳飞在这里筑壁垒,设伏兵,大败强敌金兀术。横亘山脊,连绵数里的故垒工事,便是当年鏖战的见证,将军山也因此而得名。当我沿着抗金故垒的遗址,拾级而上,岳飞祠,将军塔裹挟着历史的风云,展现在我的眼前。我仿佛听到了响彻在山野间的厮杀声。却看见一只很大的青蚂蚱,安静地躺在青草丛间,享受着清风,阳光。   回到帐篷,我等待的人到了。玛琳娜的父母作为特邀嘉宾和我们一道参加户外狂欢节。三岁的德国女孩儿玛琳娜,洁白细腻的皮肤,金黄闪亮的头发 ,一双蔚蓝色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中午我们在公园草坪上的一家德国露天餐厅就餐,玛琳娜吃着一个有趣的面包圈。我说,好特别的面包。东张西望的玛琳娜立即掰下一截递给我,我品尝了一口,脆脆的皮,味道很香。饭毕,我和玛琳娜玩公园里赠送的小熊玩具。她好温柔啊,先把小熊递给我抱,吻吻,然后再轻柔地抱回去,仿佛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她的父亲蹲下来给我们拍照,孩子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的心立即变得格外柔软。   玛琳娜是个快乐的宝宝。等待烧烤的时候,我们玩起了皮球。她哈哈笑着一次又一次地将皮球扔给我,我接住再递给她。有一回她把球扔进草丛,找到后,不拿出来,反而使劲用草盖上。我假装没看见,问她,球呢?玛琳娜耸耸肩,两手一摊,摇头。我故意到处找,却装做怎么也找不着。我问她,怎么办?她去叫妈妈。妈妈找到了球,她一幅心满意足的神情。   开始吃烧烤了。我们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夸奖主烤的同事,技术真不错,可以收徒弟了。当我啃最后一根玉米棒的时候,玛琳娜来到我的面前,仰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问,阿姨,你吃完可以和我玩球吗?迷失她那片蔚蓝之中,我说,当然了。我把剩下的一点玉米扔进垃圾筒,小玛琳娜狐疑地呀了一声,跑到垃圾筒那儿去看,我说,我已经饱了,吃不下了。我想,她一定在进行着思想斗争,妈妈一定告诉过她不能浪费食物。   晚上十点左右,湖对面开始燃放焰火。宝石般晶莹的明月,在天鹅绒的幕布中显得不可思议的明净,仿佛要将我也溶入那一份明净中。恍惚间,我与嫦娥彼此凝望,似乎在期待着某种触摸、某种拥抱,似乎有一种浓重而强烈的情感就要在此时发生。然后,一朵朵彩色的蘑菇云随着音乐、啸叫声以及快乐的欢呼声倏然升上天空,便有无数彩色的星雨在月亮周围洒落,一直撒向柳树的烟雾和宛如平地的湖水中。仰头望天,那些照亮尘世的焰火,带着后羿的思念以及百姓的祈福,同时也照亮了窎渺的苍穹。我看到,月亮在我的眼里渐渐变得更圆更大,四周微微地闪烁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焰,害羞似地护着嫦娥洁白细腻的圆脸盘儿。在无边的寂寞中度过了365个日日夜夜的嫦娥,就在今夜,就在此刻,你看见将军山脚下那些帐篷了吗?那么多的南京人将陪伴你度过今宵。风不动,时间似乎静止了。焰火四散之时,嫦娥笑了,脸儿笑成了椭圆形的模样。   月色如水。木吉他、汤加鼓,清澈的歌声将夜的空气搅动;狂欢的人们绕着篝火奔跑,礼拜古老的、令人类走出蛮荒的火的文明。枯枝点燃,熊熊烈火似青春的舞者,跳跃着,充满活力与生机。随着噼啪的声响,篝火进入年富力强的中年,渐趋成熟,有些内敛,却光芒四射,时而发出耀眼的光焰,奏出英雄的赞歌;火焰渐渐降低,却如不甘示弱的老年,散发着余热,跳跃着智慧的火花,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和灿烂的绝美。我们围坐篝火,久久地凝望,看着那生命之火强烈地燃烧、燃烧,直至最终化为灰烬,依然散发着不朽的热量。   我进入帐篷,第一次在户外露营。这是最美好的季节。天气微凉,蚊子已经消失。水边,青蛙的叫声暂歇时,便有永不停息但渐渐衰竭的知了的叫声填补。帐篷将我关进一个人的世界,外面嘈杂的人声显得朦胧如梦,枕着四周围的窃窃私语,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的飘飘长发长成了茂盛的青草,用手轻轻抚过,草根处露出无数娇艳的小花,粉嘟嘟的蕊,洁白的花瓣上布满了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春天早晨的清新气息,我兀自陶醉在自己的梦境里。却终于醒来,步履蹒跚地走出帐篷,走向清晨的森林公园。   别在路边牌子上的几只依旧亮着的头灯,散落在地的音乐箱,FM103.3的帐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圆桌边一夜未睡的人们压低的聊天声,隐示出昨夜曾经的大狂欢。只有从不远的水上森林公园里听到自然的声音,知了细碎的叫声,间或响起的浑厚有力的鸟鸣。微明的晨曦中,知青故居的几只山羊咩咩叫着醒来,若无其事地望着我这个外来者。故居的白灰墙壁上仍然留有上个世纪60年代书写的“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的标语字样,那房子在湿润的清晨里,散发着一种黯淡的神秘气息。房前水井的轱辘在沉重的寂静中,有些畏惧地感受着生命的变化。天光渐渐亮了起来,水面上映出水杉挺拔的倒影。这里一丛,那里一丛,厚嘟嘟的荷叶闪着绿油油的光泽,如画家浓墨泼洒而成。水边的芦苇丛、杉树、荷叶纹丝不动,与远处透明的树木和草地连接成长长的一片。更多清脆的啭鸣,有的啾啾,有的拉着长声儿,这边一声,那边几声,遥相呼应,似在演奏一首优美的小晨曲,此起彼伏地搅动了清晨的空气,惊醒了人的灵魂。这是一个充满新生命的早晨。   人们开始收拾帐篷回家。我看到那位84岁的老大爷,正埋头收拾自己露营的帐篷。昨晚演出的时候,他在歌手唱歌的间隙登上了舞台,在音乐箱上倒立,用两只脚模仿人们的鼓掌动作,引来众人一片掌声。然后,他站起来,拿过话筒,激情洋溢地告诉大家,他,喜欢骑单车,骑车去了西藏,去了香港……他说他已经参加了六届帐篷大会,在他去世之前,他还将参加今后的每一届帐篷大会。   而我,依旧独自坐在我的帐篷外。知了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知疲倦的叫着。露营的短暂时光,就此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如一朵浪花跳跃。我的心随之跳跃着,我知道,无论是疲惫,还是忧伤,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在童贞的欢笑里都可以得到尽情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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